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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聽聞同伴的呼喊聲急躁異常,銀髮男子暫時擱下手邊幫首領簡單包紮的動作,先是叮囑使用雨系匣兵器的另一位同伴,爾後一臉不耐煩的雙手插入口袋,腳步生硬的往門口那邊邁去。

 

「我說草皮頭,你可以安靜一點嗎?第十代首領受重傷,你吵來吵去我們很難做處……理……」邊走邊謾聲抱怨著,獄寺隼人見對方都沒有回應他,於是加快步伐來到門旁,當他要步出房間時……

 

詭異的滴答聲緩慢流洩開來,山本武覺得似乎有股淡鹹的氣味從身後傳來,或許是因為面前的青年傷勢太重滿身是血的緣故,他的嗅覺對於血液的腥味已經稍微麻痺,僅能聞出淡淡的味道。

所以才會沒發現,大約半分鐘前就倒地不起的人正自體內躺出薄薄的鮮血。

 

「獄寺?學長?」因為身後安靜的不像話,山本疑惑的偏頭望向門口。「是發生什麼……嗚!」

 

拔出深深插進敵人腹部的手,身體狼狽佈滿傷痕且纏上些許繃帶的褐髮青年毫無滯礙的站起身,彷彿傷上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創傷對他來說好比被指片劃傷一樣的微不足道。他輕輕甩了甩沾染血液的手臂,將血滴稍微甩掉,表情不再是起初的擔憂與害怕,反而是輕佻神秘的微笑,微啟的嘴從喉間發出特別的笑聲。

 

「哈哈,真的是太輕而易舉了不是?烏頭草、石榴。」深褐色的雙瞳沒有色調應有的溫暖,充斥著輕蔑的冷漠。纖瘦的軀體輪廓逐漸被深藍的靛色火焰包覆,棕褐的蓬鬆短髮轉眼變為比嫩草顏色還淡的淺綠,長度也增加不少直到腰後。「這樣,七名入侵者就解決掉兩位了。」

「但是,有一個人剛才沒踏進來……」不知何時出現的人用低沉渾厚的嗓音道:「那個人現在在……」

「烏頭草,不用管他啦!笨蛋!」留有凌亂紅髮的男人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身上穿著和另外兩人款式相同的黑色皮衣,上頭點綴著的文章是不同於米爾飛歐雷的圖樣,不過主要的中心還是由蓮花構成。「剩餘的就交給雛菊他們解決吧,笨……蛋。」結束的同時他又順勢打了呵欠,讓尾音拖的極長。

「石榴,我們就先靜觀其變,白蘭大人還有他的打算。」

 

似乎是領頭的長髮男人嘴角畫起完美的弧度,擦上眼影的雙眼閉上,腦海中浮現的是一抹素白。他們所遵從的首領,白蘭向來就是有著讓人捉摸不清的特質,但是對於自己目標總是有著異於常人的執著。

那,接下來那位殘忍的首領會有怎樣的行動呢?真是令他期待。

 

 

 

氣息紛亂的男人站在一道門前,此處已經是這條迴廊的盡頭,相當封閉的空間特的用挑高的設計來舒緩壓迫感,但是一體成形似的蒼素色裝潢反而使得這項用心成了徒勞之舉。黑髮黑眼黑衣的人在周圍的白襯托下分外鮮明,因為方才沒有節制體力不斷奔跑的關係,男人覺得自己的四肢都灌進鉛,不但僵硬,還很沉重難以活動。

被後不曉得自何時起早就沒有聲聲呼喚的聲音,跟隨在他後頭的兩人好像在中途追丟了他亦或是腳程無法負荷而落後,總而言之現在,這裡就只剩下他獨自一人,以及身旁數不盡的白色。

他緩慢的闔上一雙漆黑如夜的鳳眼,須臾間流逝過的是當今看不到的景象,飛逝的快速,卻也可以讓他牢牢抓拾住片段回味。

多年前的櫻花樹下,青澀的少年有著天真;初次一同抵達異國,成熟些的樣貌仍脫不去些微的稚氣;頭一次在總部走廊的巧遇,有段時間未謀面的人眼神中秉持他所嚮往的目標……

而最後,那個回憶停在了相當不自然的聲響,清脆的猶如玻璃破裂。平時總不見怒容的臉龐橫滿淚,儘管表現出的情緒是生氣的,可男人了解,更多的是痛苦與悲傷,當對方放下那隻手時畫面也隨之崩解。

一睜眼,男人握上把手轉動打開了鎖,門開啟的那刻便毫無猶豫的踏入那未知的房間,任憑白吞沒了自己的身影。

42

單調的音節拖出長音,門閂咿呀的旋動聲讓門扉畫出近半圈的圓弧,直到門把敲擊上慘白的牆面方做停歇,也打斷了門外一身黑衣的男人,他澎派激昂的心跳,似乎所有聲籟都戛然而止。

和外頭一樣,都粉刷著白漆以及使用淺象牙白裝飾的室內,沒有任何的人影出現,更遑論有一絲人待過的氣息,蒼白死寂的空間好像協同長廊的四面突然一口氣逼近他,緊緊的壓迫黑衣男人所有的感官。

 

「……嘖!難道這邊是幌子?」雲雀恭彌呆愣片刻,等到心臟又回復它的跳動後才回過神,毫不戀棧的甩開沾滿汗水的把手。「結果我還是……現在回頭去找獄寺隼人他們應該來的及。」欲言又止的,他把想說的話嚥回胸口深處,冷靜下情緒後做出判斷。

「沒有錯喔!雲雀猜的其實滿準的。」

 

就在雲雀回過頭快踏出房間的剎那,一道愉悅的黏膩嗓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沾黏住了他欲離開的步伐,也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聲音是他一輩子想望也忘不掉的……自從那一次以後。

猛然往有落地窗的牆面奔去,然後用力拉開窗戶,當他一腳踏上窗外的陽台時似乎知道了些什麼,雲雀露出凜冽的微笑。

                       

 

 

「優尼……?」笹川了平驚訝得睜大雙眼。「妳是吉留涅留的優尼嗎?」

 

不可置信的表情占據他此時的臉,然而不管他怎樣出聲詢問確認,那端坐於座椅上的女孩依舊沒有給他回應,只是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連眼睫也沒有眨動半分,以往了平曾經見過那清澈無暇的碧藍色雙眸已經失去原來的風采,變得有些汙濁,面龐毫無血色。

吞下口水,了平緊張的慢慢邁開腳步走近大廳的末端,好更接近那女孩一點。儘管對方沒有回應他的問題,也沒任何動作,但是越靠近,他越覺得她一定是被外界認為下落不明或死亡的吉留涅留首領、阿爾柯巴雷諾的天空──優尼。

了平好不容易終於到達了她的跟前,為了仔細端詳容貌和細微的變化,便微微彎下身軀,灰色的雙眼牢牢盯著女孩一成不變的面龐,彷彿她四周的時間都靜止似的,留有白色平頭的男人差點以為眼前的不過是具娃娃,亦或……屍體。但是幸好把食指放到她鼻翼下時能隱約測得微弱的呼吸,這讓男人鬆了口氣。

 

「真的是很詭異,不管是剛才還是現在。」皺眉,隨後他挺直身體環視周遭。「雖然不在計畫內,我還是把她帶走會比較好吧?」

「哪能讓你稱心如意呀?喵!」

 

轟──!

 

伴隨嬌嗔的語助詞,一個個燃有淺藍色與屬性死氣之火的不明物體直撲了平,並且產生強烈的爆炸,所有攻擊卻都精準的避開了他身邊的女孩,爆炸的聲響迴盪在廳堂裡,就連貌似厚實的牆面都被震的搖搖欲墜,灰屑在攻勢停止後緩緩的飛散在空氣中,能見度十分差。

 

「啊──人家又迷路了!白蘭幹麻把基地全建成白色的啊?都搞不清楚方向了。」說罷嘟起雙唇,長相甜美俏麗的長髮少女身批與桔梗等人相同款式的服裝,只不過外套改成了斗篷。「不過因為迷了路,人家才能找到一隻入侵者呢!啾喵!」抱怨後旋即雀躍起來,心情轉變得很快,銀鈴般的笑聲稀稀落落的。

「嗚……」

「呀?你還沒死啊?」

 

吃力的撐開身邊阻擋他起身的石塊,面對少女的了平眉頭深鎖,快速的擺起拳擊的預備姿勢。然而少女並沒把他的動作當一回事,仍然用腳上點燃的雨之死氣之火在半空中轉著,與雨屬性顏色相同的長髮幾乎到了腳踝,跟著她靈活的身軀在背後左右擺動。

 

「那要怎樣處理你呢?」輕笑,少女的性容看似天真卻隱含直率的殘忍。「風鈴草可是很厲害的喔!所以你就陪我玩一下吧喵。」

 

兩個人展開對峙時,有幾道人影晃過被炸裂的牆壁縫隙,偷偷趁無人發覺闖進了在這基地裡鮮為人知的空間。在那幾個人快要跑到座椅邊觸碰女孩時……

有奇異裝容的男子手抱兔子玩偶,擋住了他們。

43

半小時多前,米爾菲歐雷的基地就已經陷入混亂中。

純白色基地的地下因為沒有日光射入,所以即使是和整體色系一樣的雪白裝設在人的眼中卻是灰暗的,白色基調並無發揮它反射光線的特性,反而被暗色給吞噬,蔓延四處的陰影給人一種快要被黑暗掩蓋的恐懼,內部的空氣潮濕且冰涼,濕濕冷冷的空氣凝滯著幾乎將生物給憑空凍結。

上頭的聲響難得的傳遞到這個平時靜到無聲的空間,一陣陣的喧囂及爆炸聲轟隆作響在金髮男人一群人的頭頂,伴隨聲波而來的震動更是震下了上頭的灰塵,也驚動了老鼠跟暗處的蟲蚋,安靜的房間此時除了那些打鬥的吶喊與刀火交擊聲外,漸漸窸窸窣窣的騷動也越加紛亂。

 

「煩死了啦!」不耐煩的撥掉散落在長髮上的蜘蛛網和塵屑,少年焦躁的抱怨著露出嫌惡的表情。

「野猿,安靜一點。」有黝黑皮膚的壯漢伸手拍拍容易煩躁的同伴試圖安撫,同時轉頭看向獨自待在房間深處床鋪上的男人,見他沒有因為地面上的爭鬥而有所行動,於是主動出聲:「大哥,這次基地遭受的攻擊似乎不同以往,很激烈,就連應該來看守我們的人員都只剩不到平時的一半,看來情況很吃緊。」

 

聽聞夥伴的發言,許許多多的談論聲都沒了,就連關在對面的人都湊到離他們最近的地方等待男人的回應,尤其是剛才還在躁動的野猿,居然跟著沉默下來並端正坐姿,用非常專注的眼神投注在他身上。

仍是維持半臥的姿勢待床上,淡墨綠的雙眼輕輕的眨著似乎沒有特別關注在眼前的事物上面,好一會後,面情淡漠的男人終於有了動作,他用整隻手把金髮梳弄到後面以後坐起身,讓簡陋的床架咿咿呀呀的哀鳴。

 

「我感覺到相同的殺氣。」沒有說明殺氣的來源是誰的,他只是用平淡又有威嚴的嗓音說道:「是彭哥列。」

「大哥!」按耐不住的野猿倏的站起,擺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握拳神情激動。

「你冷靜一下,γ大哥沒有下任何命令。」壯碩的大漢抬手想拉下少年,沒料到卻拉不動體型嬌小的對方。

「太猿大哥,這是個逃出去的好機會啊!」甩開太猿的手臂,野猿情緒高昂導致面色些微的漲紅。「趁這個機會,不就可以救出公主了嗎?」

 

他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在沸騰,呼吸的節奏不知不覺快了起來,掌心溫熱到出汗,這時陰冷的空氣根本不足為懼,並沒有令他上升中的體溫降下半分。

野猿的腦海浮現出當時慘烈的戰場,傑索家族的某分部遭受重創,屍橫遍野,到處是屍首分家的人體,以同盟家族身分接收到求援的吉留涅留立刻派出γ率領的部隊前去援助,卻沒想到抵達之後見到的並非原先預想的敵對家族,佇立於其中的竟然是他們另一個同盟家族的重要幹部。

那人靜默不語,不過輕描淡寫的瞟了他們一眼,轉身支手拎起一位身穿囚衣傑索家族的人就是一記拐擊,當場敲裂了他的半顆頭顱。

現場傑索方面沒有半個活人了。

 

『喂……』γ叫住了正欲離去的黑髮男子。『你不是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嗎?怎麼會在這裡。』

『不甘你們的事,我的目標不是你們。』

 

冷漠的拋下這句話,雲雀恭彌很快的就消失在夜色裡,徒留滿目瘡痍的建築以及血跡斑斑的地面。

留給γ和在場的野猿等人的,是無盡的錯愕。

 

「野猿……」

 

太猿盯著野猿的臉,明白他想到了家族合併前發生過的事件,那次的派遣正是開始他們現在處境的濫觴,他們其實在那晚返回家族後就對當時率領他們的首領諫言,勸她最好暫時向傑索與彭哥列方面有所切割,但是那時後年輕的首領只是淡淡的搖頭,湛藍的雙眼中卻蘊含難以言喻的哀傷。

 

『我不能逃避,在他痛苦的時候我必須幫助他。』

 

就是簡短的一句話,帶給吉留涅留家族無可避免的厄運,導致了被迫和傑索合併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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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安靜,野猿、太猿。」終於有所表示的男人轉頭看著對面牢房。「你如何打算呢?尼葛拉。」

 

γ詢問同樣身為幹部層級的人,那男人睜開假寐的雙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只要是你做的決定,我想沒有人會反對的。」

「……那好。」捏緊拳頭的γ眼底透露了堅決,那在陰暗中顫動的光芒反射著所有與他一齊被監禁在此的人們,隱藏於心中最深沉的渴望與期待。他站起身大吼:「我們走!去到公主的身邊吧!」

「喔──!」

 

因此,他們將一隻腿跨進了任白浪翻騰的小船,參與了一場原先不屬於他們的戰爭。

 

 

 

發現身後有些騷動,風鈴草蹙眉嘟起嘴轉過身去,用怨懟的目光盯著有滿頭樹綠色亂髮披散在胸前、肩膀的男人,不管對方身上穿的是跟她同樣的制服就是一陣抱怨,完完全全忘記了她應該要擋下的笹川了平。

 

「雛菊你不會是要搶風鈴草的玩具吧?」擺動雙臂做出一臉生氣的模樣,風鈴草的腮幫子漲鼓鼓的,十分不滿。

 

當她在大吼時了平開起晴屬性的匣子叫出晴袋鼠漢我流,用牠的大砲試圖隔一段距離攻擊,好讓自己找出空隙做另一波的攻勢,可卻在距藍髮少女幾公尺外被一層水的防護罩擋下。

 

「不行啦──人家因為迷路很不高興了,想要找東西出氣啦!」

「可、可是……」表情發愣的雛菊慢吞吞說著話:「這邊也有敵人……是應該被關在地下的人。」

 

發出咦的一聲後,微彎嘴角展露笑意的風鈴草食指抵住下巴,水靈大眼頑皮的眨動,看似想說些什麼,不過立刻就遭到刺耳的電擊聲打斷動作,剎那間照亮在場所有人的綠色火光如閃電般,雛菊因此被近距離電傷,而風鈴草則是用剛才擋下漢我流大砲攻擊的防護罩隔絕那股類似電流的死氣之火。

抬起手遮擋在眼前,稍稍適應強光的了平瞇眼看向源頭,又一次驚訝的瞠大雙眼,因為出現在那裡的正是和首領一同失去消息的吉留涅留的幹部及其部下,人稱電光γ的金髮男人。

面情凝重,對面前的人懷有敵意的γ持續從右手中指戴著的戒指發出雷屬性的火焰,除了用來做輕微的攻擊外也可用來防禦,他身旁跟隨了幾名曾是吉留涅留家族的成員,雖然沒有武器,但依舊操著一些路上取得的棍棒握在手上。

γ忽然注意到一身狼狽的笹川了平,才稍微放鬆了下緊皺的眉頭,不過眼光有些許不自在,儘管如此仍繼續用途中搶到的戒指使出死氣之火。

畢竟在赤手空拳之下,這是他們這一群人唯一能抵抗的方式了。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呀喵?」停下腳邊的火焰,風鈴草總算雙腳著地的用雙腿走動。「呀!不會是那些守衛為了應付彭哥列他們就疏於防備了吧?」

「大、大概是……」受傷的雛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懷裡擁著的破爛布娃娃又多了一些破損。

「那好,鈴草要在事後去跟白蘭告狀!喵……哼!」

 

利用少女在耍脾氣的空檔,了平收起了漢我流後轉而使用晴平鏟治療比較輕微的傷口,趁倆人還在說話時跑近方才自己想帶走的優尼身邊和γ等人會合。

 

「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了平直接了當的問道,徹底表現他的急性子。

「我才想問你呢!」γ揮手示意太猿他們抱起優尼,邊緩慢的做撤退。「不用說沒關係,反正我們也不想管。」冷冷的撇了了平一眼,那目光令他抿嘴少見的一臉難堪低下頭來。

「……γ,你還是很在意當時的事嗎?」

「我們吉留涅留上上下下,沒有一個成員是不在意的。」冷淡的回應著,隱約可見γ咬緊牙關,但稍縱即逝。

「嗚……」

 

川了平心底明白,要是彭哥列也遇到同樣的情況,他們這些人一定也是忘不了吧?即便澤田綱吉像優尼那樣對家族裡的人們那樣說,也是無法抹滅當下的痛、當下的懊悔,遺留給他們難以計數的悔恨。

畢竟在那樣的混亂之下,該承擔的根本不該是身為吉留涅留之首的優尼,而是和傑索家族的首領白蘭簽下秘密契約的彭哥列首領──澤田綱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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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哥列首領不知去向的消息勉強被周遭較具勢力的的同盟高層給壓下,除了比較旁支的中小型黑手黨外,其他跟彭哥列較親密的幾支此時擔負起鞏固情勢的重要性,尤其是與彭哥列現任首領有著親密關係的加百羅涅首領迪諾,做起事來更是比其他人付出多幾倍的心力,同時也代替原先負責此部分的雨和晴之守護者去跟目前仍無動靜的暗殺部隊瓦利亞談判。

雖說是隸屬彭哥列旗下的暗殺組織,但是卻經常不受控制,儘管不會危害到組織跟黑手黨界的平衡,卻令身為首領的澤田綱吉傷透腦筋,尤其是在他們犯了錯對方前來尋求解釋的時候,掌管瓦利亞的Xanaus可不是那麼容易低頭的人,也不是那種會為部下的過錯道歉的男人,到最後爛攤子都丟到了沒什麼指揮實權的澤田頭上。

 

「……就是這樣,所以我希望瓦利亞能暫時幫助彭哥烈跟同盟,來穩定想趁人之危的危險分子。」迪諾正襟危坐的和坐姿隨性的瓦利亞隊長Xanxus說完源由,而靠坐在一旁窗台上的副隊長史佩爾畢‧史庫瓦羅難得的沒使出他驚人的大嗓門轟走同窗過的迪諾,安安靜靜的任風拂過他日益漸長的銀白色長髮。

「你想說的話說完了嗎?垃圾。」連個正眼都沒瞧過對方,Xanxus兀自喝著玻璃杯中的茶褐色飲品,冰塊在杯中互相撞擊的聲響加重了迪諾心裡的不安。「給我滾出去,彭哥列首領怎樣干我何事?」

「可、可是不先幫忙安定周邊,彭哥列恐怕……!」

「彭哥列才沒那麼脆弱。」說罷露出極度不滿的表情,男人的手掌心發出淡金色的光芒一下子就將杯子連同飲料毀於光中,連點碎片跟殘汁都沒有,只剩下稀疏的焦黑粉塵灰散在空氣中。

 

心想著交涉恐怕失敗的迪諾灰心喪志的垂下頭,身後的羅馬利歐僅能給予自己的首領輕拍肩膀的安慰。

 

「要是有誰想染指彭哥列,我必定會宰了那些垃圾。」

「啊……那你是願意幫忙了嗎?Xanxus!」抱持一絲希望的抬起臉訝異的看向起身想離開的人。

「我才不想幫那隻垃圾的忙,他自己犯的錯自己擔,不關瓦利亞的事情。」滅掉迪諾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的情緒,Xanxus不多說就離開了房間。剩下史庫瓦羅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坐在窗口,還有思緒有點混亂的迪諾跟他的手下。

 

不過看來是不必擔心彭哥列本身了,迪諾在心底呼了一口氣,現在就只需要請其他同盟將注意力全放在想趁機搶奪利益的組織身上即可,這也算達成來此談判的目的了吧?

撥了撥燦金色的微長亂髮,他要羅馬利歐先下去備車準備打道回府,回去加百羅涅處理還沒辦完的公事與一些煩人的騷動。等到羅馬利歐告退後迪諾闔上雙眼,其實看似鎮定的外觀下是他當時抹不去的恐懼,醒來時枕邊、整棟別墅都沒有人時的不安,再來就是去彭哥列總部面對雲雀恭彌說出那句「失蹤了」的挫敗。

那時候雲雀的眼神幾乎快把他的呼吸奪走了,殺意濃烈,彷彿恨不得要他把那幾個字吞回肚裡並且狠狠咬殺,直到連一根頭髮都不留於世上。

綱吉曾經和雲雀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分歧點,也略知一二,只是仍舊是無法從澤田綱吉口中問出詳細的過程,而雲雀則是一直抱持著被隱瞞的不滿跟高傲的姿態。要是青年不理他想疏遠他,那自己也沒必要去巴著對方不放,這是他的想法。

因此在那個晚宴上的告白,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那種想趁虛而入的心態,可他也明白至今綱吉依舊忘不了雲雀,正如同雲雀表面上的冷淡,卻依然忘卻不了昔日的碎片,自己再怎樣說不定一輩子都沒辦法填補綱吉心口為雲雀而傷的空虛;克羅姆也是能體會到這點吧?她跟他一樣的失落,相同的苦痛。

所以克羅姆選擇靜靜等待,而不是像自己一樣極欲宣示占有的感覺,那只剩下左眼的女子用她習慣的靜默來面對他們。思及此,迪諾自慚形穢的抓亂頭髮讓髮尾翹得更加厲害。

 

「跳馬。」

「呃啊!」不得不說被這突如其來的叫喚嚇了一大跳,迪諾轉過身就看見史庫瓦羅就站在自己的背後,距離不過一個手掌,自己失神到居然都沒發覺到有人接近的地步嗎?「有什麼事嗎?」

 

就算當過同學,兩人間的情誼並沒有多深厚,所以他對於對方主動找自己攀談感到意外。

而史庫瓦羅不知為何沉下了銀灰色的眼睛,單手插腰用平淡的口吻問道。

 

「你知道吉留涅留消失的原因嗎?」

46

黑手黨間的約定,也就是契約,那是一種桎梏住他們行為的規範,草創時期的人們尋求力量保衛家園,向不知名的力量伸出手同時也簽下了一項約定,至今無人知曉,卻也令黑手黨們畏懼、尊敬,一路來抱持著這份情懷,讓那份契約更加牢不可破,那是比黑手黨間的規矩守護者──復仇者更為強大的存在。

最後那種力量化作每個家族所守護的戒指,藉由圈套住手指的戒指繼續傳遞這份契約,而力量散發出去的源頭被分為三份交由不同的勢力保管,透過互相制衡與協助維持著契約的和諧,那便是眾人所稱呼的7³」。

 

 

 

迪諾倏的站起動作相當匆促,儘管應當是嚴肅的場面,不過在沒有部下的時候他依然是那動不動就可以摔倒的半調子,臉先是撞上前方的桌邊,接著狠狠的撞上石鋪的地面,而後方的史庫瓦羅到是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有半分表示,只有微微的嘴角一抽,剩下的就是用沉默等待眼前的金髮男人自己爬起來。

 

「呃……」確認自己沒有因此流鼻血或是除了腫包外的傷勢,迪諾這次小心翼翼的扶著沙發椅背站好,繼而用慌亂中帶有謹慎的神情看著史庫瓦羅。「既然你這麼問了,難道史庫瓦羅你知道嗎?

「嘖!哪可能?

 

這回答差一點又讓迪諾自動滑倒,史庫瓦羅用眼角餘光睥睨他,收回抵在腰上的右手,輕輕的摸上左手臂靠近手肘的部分,手腕那裡裝的義肢並不是以前慣用的,現在換成相當簡單的普通義肢。

迪諾困惑的盯著史庫瓦羅的動作,完全不了解這和剛才的話題有什麼關係,他只知道對方現在退下了暗殺部隊總隊長的職務轉為文書型的工作,當時還很訝異那總是追求劍術極致的人竟然會放棄劍士的身分,後來才得知史庫瓦羅因為某種原因受到很嚴重的傷,尤其是慣用的左手更是瀕臨殘廢,雖然後來驚險的撿回一命,但也喪失了原有的實力,左手的傷聽說是連義肢也無法解決的後遺症。

諸於這樣的打擊,他也只是放下原有的職務卻沒有離開瓦利亞,似乎是被現任的彭哥列首領勉強慰留住。

 

「只是……」史庫瓦羅抓緊了左手臂。「那個小子,澤田綱吉欠了瓦利亞很大一筆債,瓦利亞為了他有了洗刷不去的汙點。

「欠債?」一般來說不是亂胡鬧的你們在到處欠債嗎?

「瓦利亞最自豪的實力就為了那小鬼私底下簽下的契約被毀了!」煩躁的低頭一吼,迪諾驚嚇的看史庫瓦羅在吼完後只不住的狂咳才想起來那人的身體狀況相當糟糕,不過看來那老是不顧自己身體的人還不打算就此打住,居然一把拉他的衣領,惱怒的瞪著迪諾張大的淺棕色雙眼。「我不管當初他到底是被白蘭那傢伙灌了什麼迷湯,可是關係到彭哥列跟自身生命存亡的契約怎能私下簽訂?首領最重要的義務就是活下去!苟延殘喘也要活下去然後復仇、振興家族!澤田綱吉那混帳我決……

「史庫瓦羅!

 

尚有話想說的史庫瓦羅力不從心的跪倒在地上,雙手撐著椅背將暈眩的頭顱靠了上去,迪諾慌張的抽出自己的手帕繞過沙發後摀上對方的嘴巴,不用多久就感覺到手掌濕漉漉的,一股血液的腥味很明顯的散播開來。

沒有被接住的血染紅了地面跟史庫瓦羅銀亮的長髮,正當迪諾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在原地乾著急時,剛出去的XANXUS恰巧打開了門進來,一見到氣喘吁吁又咳血的史庫瓦羅他原本就很兇狠的臉立刻變得更恐怖,不等迪諾解釋什麼就快步走過去一掌往史庫瓦羅的頭打去。

 

「垃圾!不能大吼還吼。」XANXUS掏出手機按下幾個鍵。「要不是你現在隨便都會引發舊傷掛掉,真想宰了你,垃圾!」

 

XANXUS你的話好像哪裡怪怪的……迪諾臉上掛上三條線。

很快的魯斯里亞和幾個瓦利亞的成員就趕到現場,半強迫的抬走死不肯示弱的史庫瓦羅。

等到那下一口氣不曉得接不接的上來瓦利亞的前總隊長被帶走之後,殷紅色的冷冷視線掃了過來震懾了驚魂未定的迪諾。

 

「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滾!

 

幸好羅馬利歐抓準時機走進鋼線入小小混亂的房間拉走自家首領,要不然迪諾覺得XANXUS那雙握緊握到隱隱發顫的拳頭會對他們放出憤怒之火,平時就很不得了了,況且現下那滿臉傷疤的男人看起來氣到想炸掉一整棟基地。

 

「史庫瓦羅跟瓦利亞……」凝視逐漸遠離他們的瓦利亞總部,坐在車內的迪諾呢喃著。

 

有必要好好去深入調查造成史庫瓦羅那次重傷的原因,得找機會去問問他。

47

「這就是你跟我們玩的把戲?」彎起脣角露出微笑,但是雲雀的笑靨裡絲毫沒有半分讓人感到友善的氣息,就連平時的高傲、對於戰鬥的興奮,也都沒有參雜在那些微翹起的弧度裡。「……白蘭。

 

原本要怒吼而出的名字到了雲雀恭彌的嘴邊卻被他應是壓了下去,轉換成幾乎沒有情緒起伏的語調吐出那兩個字。

因為他很清楚,白蘭那個人最惡質的,就是掌握人脆弱的地方加以玩弄並且利用,等到毫無價值或是失去興趣後便會隨意丟棄,他是一個能夠為了自己的「好玩」做出任何事情的男人,雖然單純好懂,卻也複雜到令人難以理解,白蘭純粹的性格總是在他們面前顯得混亂。

澤田綱吉就是因為這樣,才會遭到對方耍弄,而自己,也間接成了白蘭打發時間的娛樂之一。

……所以,他絕對不能一開始就暴露出自己的心情。

 

「喔呀?雲雀,你踏進來這個烏頭草加強幻術隔絕外界的房間裡,難道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或是特別的話要說嗎?」懶洋洋的,白蘭一如往常吃著手裡的一包棉花糖,雲雀注視著那在包裝袋裡任意攪動後抓起一把的手,隨後注意到幾顆掉落地面的棉花糖有點不自然的樣子。

 

它們並沒有直接掉落到地上,而似乎是在離地幾公分的距離彈到什麼東西的上面後才用小小的彈跳落在地面。

也就是說,白蘭那傢伙的腳邊有什麼事吧?看來是被他剛說的術士烏頭草給隱藏起來了。

雲雀警戒的拿出拐子緊握著,儘管對方看來一派優閒,手邊也沒有武器,可是這裡並非是他熟悉的區域,說不定在這被幻術隔絕外界的空間裡藏有什麼手下或是其他物品。

就算雲雀的表情根本沒有什麼改變,白蘭卻像是能夠讀心一般,用瞭然的眼神看向他,雙手邊一攤。

 

「看來雲雀在懷疑我是不是有藏什麼呢!」往後走到一張椅子坐下後,他把剩餘沒吃完的棉花糖倒在桌上,開始排起字來,雲雀對於這種被藐視的感覺感到相當不快。「沒有喔~我這裡沒有其他部下,米爾菲歐雷這邊除了我沒有其他人了。」白蘭意味不明的如是說著,不過雲雀依然用不信任的目光看著他,可在那灼人的視線之下他還是不為所動的捏起一顆棉花糖,輕輕的朝自己剛才站的地方扔過去。

 

雲雀收了下腳步微微後退,一雙拐子舉到了胸前……

這些警備的動作在棉花糖落地後都僵掉了。

雪白的地面不再是潔淨的顏色,而是一塊一塊的血跡,有的已經乾河成暗紅色,有的還有些濕潤,自己的腳下也有著幾灘血,腥黏的液體正被他踏在皮鞋底下,剛剛明明什麼也感覺不到的……

熟悉的血腥味、能夠讓他興奮戰鬥的血腥為此時卻令他感到無比的噁心,因為這些血不是別人的,正是此刻孱弱倒在房間正中央的人所流出來的血。

那個人不規律的呼吸著,好像還在微微發顫,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雲雀恭彌從沒見過,眾人熟悉的溫暖笑容被痛苦又蒼白的表情籠罩,溫和的深棕色短髮染到了鮮紅的體液變得不忍促睹,雲雀瞪大了雙眼感覺瞳孔正被倒映進來的殷紅刺穿,視網膜任憑那些看慣卻在現在覺得陌生的血液灌滿,腦袋就快被那滿滿的血給撐裂了。

他慌亂,他聽到自己的心跳比奔跑時還更劇烈的跳動著,忽然他聽見一聲愉悅的笑聲,那讓他想狠狠咬殺的笑聲正在嘲笑自己。

勉強鎮定下來轉過頭剛好看到白蘭笑彎了眼,左眼下方的刺青跟著瞇起的眼睛稍微變形,右手的指尖優雅的輕敲排列有棉花糖的桌面。雲雀咬住下嘴唇這才看清楚白蘭剛在排的到底是什麼。

 

「我沒說錯吧?米爾菲歐雷只有我一個人。」他緩緩站起身的同時推翻了桌子,用殘忍的笑臉睥睨著眼前的人。「可是彭哥列卻有兩個人,對於遊戲來說可真是不公平呢!你說是吧?雲雀恭彌和澤田綱吉。

 

用棉花糖排出的是用平假名拼出來的日文單字──しんで」。

 

「所以為了公平起見,我使用武器應該算合理吧?

 

剎那間白色的房間被同樣顏色的物體衝開,顯眼的鮮血大片的飛濺在瓦礫堆跟飛塵之中。

突如其來的衝擊女子和小嬰兒都停下了向前跑的腳步,等到塵土大半落定後他們發覺根本無法再前進,原因是前方的道路通通都被石塊給堵塞住了。

 

「差一點了……」懊惱的蹙眉,克羅姆緊張的盯著以她的力量根本移動不了的殘堆。方才好不容易跟在雲雀後頭追到這,離一扇門只剩幾公尺了,居然……

 

里包安保持沉默,因為他住意了那些殘骸中有樣眼熟的東西。

48

紫羅蘭色的左眼閃爍著恐慌,幾乎就要哭了出來,但身為彭哥列的守護者可是不能因此就輕易慌了手腳,克羅姆骷髏抿住嘴唇想辦法利用戒指燃起火焰製作出有形幻覺,霧的死氣之火漸漸成型變成一直以來她最信賴的、最倚賴的骸大人以及鮮少分開行動的城島犬與柿本千種。

骸大人……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泫然欲泣的神情表現在克羅姆的臉上,但是她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跟表示些什麼,而是安靜的固定有形幻覺的形狀。

 

「──啊!」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很順利的有形幻覺忽然在快要成形的剎那化作靛色的火焰迸裂開來,克羅姆和里包恩都驚訝的看著那慢慢消失在空氣中的死氣之火。

「……」掏出槍的里包恩不發一語,他朝著那些瓦礫堆的一處開出幾槍。「看來六道骸的意識對妳製作的幻覺也會有影響,就算做出了有形幻覺,還是會跟他有所聯繫,無法完全分割開來。」看著因為他的射擊而碎裂出的一條通道,里包恩看向克羅姆,語氣中有些許安慰的意思。「快走,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

 

沒有回答她,因為眼前忽然堵住里包恩開出的通道的物體回答了克羅姆的疑問,那發出尖銳鳴叫的東西正在增殖,上頭的尖刺穿破了四周的物體,並且那東西還在不斷擴大中。

深紫色的雲的死氣之火層層包覆的障壁排除了周遭的一切,他們見到一隻類似東方傳說中的白色生物正在怒吼,長長的軀體不斷在那障壁上拍打和衝撞,爪子奮力刮著、銳利的尖牙嗑咬著,卻都無法令那個東西的外表出現出現一絲裂縫或傷痕。紫色的半球狀已經不再擴大,裡面安靜的彷彿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著急的克羅姆明白現在做什麼都沒用,因為現在擋在眼前的龐然大物可是雲雀恭彌為了排除戰鬥對象跟匣兵器所研發出來的「裏‧球針態」,除非裡面定出勝負,否則要這個東西所形成的空間崩壞是很困難的事情。

似乎是注意到了旁邊還有其他人,並判斷出是非己方的人員,白色的生物張大有滿嘴利牙的大嘴以飛速向著他們這衝來,那速度非比尋常,連里包恩都來不及完全閃避,只能用槍發射子彈來阻撓它的行進。

忽然一道閃光劃過那東西的腹部,它痛苦的嚎叫後退回一角,不過很快的又有攻擊對它刺來,大驚的它猛拍地面騰空閃避,憤怒且不善的眼神直盯著地面上的攻擊者,細長的身體盤旋在上方,因為忌憚那看起來沒什麼的敵人,遲遲不敢再俯衝下去做任何攻擊。

俐落轉動三叉戟,右手緊握戟身眼睛盯著上面的東西,克羅姆站穩腳步後小心翼翼退到里包恩的身邊,深怕視線一離開對方,就會再被那驚人的速度突襲。

 

「謝謝里包恩先生幫我轉移它的注意力。」冷汗滑過臉頰,要是剛才沒有那些子彈減緩它衝過來的時間,恐怕他們都會身受重傷。

「目前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外表看起來像是中國的龍,我想應該是米爾菲歐雷研發的新型匣兵器吧!」米爾菲歐雷在這幾年突飛猛進,以不可思議的技術還有情報操作異軍突起,在之前的事件中就可以看出他們的實力絕非泛泛之輩,尤其在某事件之後由「傑索」改名為「米爾菲歐雷」,合併了有悠久歷史的吉留涅留以後更是難以掌握確切的實力。

 

過了一會,大概是缺乏火焰的緣故,白色的龍消失在空中。

那半球狀的裏‧球針態還維持著,外界無法干預的空間裏沒有傳出一點聲響,可里包恩他們明白裡頭正再展開一場亂鬥,以雲雀的個性來說絕對是如此。

 

「呼哈……快、快阻止他們……

 

孱弱的氣音打斷了空氣裡的緊張感,經過克羅姆的查探後終於在一個石塊下發現模樣悽慘的人,雲刺蝟漲大後撐出的空間保護了那人不被殘骸壓傷。

 

「首領!」驚叫一聲,又喜又悲的克羅姆高興的是終於找到被俘的彭哥列首領,難受的是那青年的身體不曉得是受到多慘無人道的虐待,整個人的狀況只能用慘絕人寰來形容。「我現在把你拉出來,可能會很痛,忍耐一下。

「不、不用管……我、了。

 

痛苦的皺著眉頭,四肢、尤其是腳,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完全依靠克羅姆的力量來挪動,澤田綱吉在被移動到牆壁旁看到她努力用幻覺來修飾自己的傷。雖然慢慢不會疼痛了,不過自己負傷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所以與其浪費力量在自己身上,還不如……

 

「那怎麼行!首領,你是我還有雲雀先生、大家很重要的人啊!」不理會對方要自己停止的命令,她集中精神做出幻覺來支撐澤田綱吉嬴弱的身體。

 

雲雀……嗎?我對雲雀而言,是很重要的嗎?

如果是真的的話,那我很高興、很高興……

──可是心也好痛。

49

黑髮的男人走在冒著些微黑煙的走廊上,想著前陣子另外請人加工後再回送……因該說是物歸原主才是,看見對方收下那只馬克杯的表情,似乎沒有撫平他的情緒,只是讓他那波濤的憤怒更加甚囂塵上,雖然一些受過的傷早已不復見,就算那個人還是以和以往別無他樣的微笑面對所有人,可是自己就是不自覺的感受到一股焦躁還有氣憤。

生氣的原因自己很清楚,不過焦躁……

他想到了那人收下杯子時淺淺冒出的紅暈還有些許笑容,很溫暖,但是那也只有一下下,跟這幾日來的相處差不多的情況。

讓他真正察覺到不對勁的是前天,那晚他剛處理完,雖然可以感覺到內心的憤怒有所削減,卻還是有股不安定的感覺,所以回到總部後便在痕跡都還沒消除之下,他就匆匆脫去沾上煙硝味和血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車上,拿起用幾層紙包裹的物品之後有點急促的走到那人的房間門口。

聽見裡面傳來聲響,知道他還沒睡去便敲了敲門,應過聲後沒過多久就見對方僅穿著一件浴袍頭髮還滴著水,房間內有著微溫的水氣。

那人一臉疑惑的詢問他怎麼了嗎?光是聽到他的聲音還有看到他的身影,男人心中的不安定很快的便沉寂了下去。

 

「雲雀恭彌!」轉角剛過,一個受了傷的人夥同幾個傷勢較輕的很快包圍了他。「你以為能夠輕易出去嗎?居然對同盟的家族動手!

 

不給敵人開槍以及刺殺的空檔,他甩出拐子內部的鐵鍊,末端的金屬垂墜隨著他的擺動旋轉了起來,在他靈活的運用之下不但攻擊範圍變大,也讓破壞力道因為這股旋轉的力量加強許多。

閃避幾顆朝自己飛來的子彈,同時轉動的武器也替自己彈飛一些,原先想接近他的人也遭到重擊後倒地不起。

今天,也會和先前一樣。

今晚,就到這裡吧……這樣想著的雲雀收起拐子正踏出基地門口,迎面而來的卻是幾輛黑色轎車,打的大亮的車頭燈差點害他睜不開眼。

 

「嘖!援兵那麼快嗎?

 

掏出鐵拐的他在一道聲音之下僵住了。

 

「我一直不想去思考是你的可能性。

 

他怎麼會在這裡?

 

「可是……如果可以得到答案的話,我只想問:『為什麼偏偏是你?』

 

我只是想給那些人──

 

「為什麼、為什麼是你呢?雲雀……為什麼?

「綱吉,何必去問呢?理由很明確啊!」雲雀不敢相信的睜大雙眼,那個白蘭居然從方才澤田綱吉下車另一側的車窗探出了臉,那樣漫不經心的笑著。「他最近襲擊的都是關第八部隊的基地,當然是為了你啊?

  「不會的……因為我有下令,而且都已經是同盟了。」面色蒼白的澤田綱吉擺了擺頭,還是用一副不明瞭的表情呆呆的著是被許多車輛的燈照著的雲雀恭彌。

「那代表……」下了車的白蘭彷彿自身和周遭的詭譎氣氛是處在不同次元一般,依舊是輕輕笑著,走近了澤田伸出手,就剛好搭在他的肩膀上頭。「『你』是『他』很重要的人,難道不是嗎?

 

啪──

 

「不對的!不是這樣的!」像是要隱藏住什麼似的,雲雀看著那個人一臉難看的拍開白蘭的手後頻頻後退,最後是巴吉爾用雙手在背後抓緊了他的雙臂,才沒讓他踉蹌到跌坐在地。

「不是嗎?如果是的話,那麼那個契約就被打破了。也是啦!我想綱吉是那種不會隨意毀壞契約的人。」瞞不在乎有點紅的手背,白蘭滿懷深意的瞧向自己。

 

契約……當時不是只有同盟的契約嗎?

 

那個人單純又容易上當,所以才會有你們這些守護者。』那個嬰兒曾經在眾人就任第十代一職後瞞著他的學生把守護者全都聚在一起,然後他緩緩的說了這句話。『因此不管何時,你們都一定要陪在他的身邊。』

 

莫非是在我們都不在的時候,他們之間做了某項約定?如果真有這種時候,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

 

「雲雀大人!」澤田還未回神的情況下,巴吉爾撐著他驚呼。

「嗯?你這個不遵從自家首領命令的守護者想對我做什麼呢?彭哥列的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

 

制止手下的動作後,氣定神閒的白蘭和用力推倒自己並壓在地上的雲雀互看。看見那平時很少情緒會這麼激烈起伏的人如此生氣,他就覺得有趣又興奮,就好比一隻平時不理會你的貓忽然朝自己揮爪,對於他來說這可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新體驗。

呵……你這次倒是給我一個新刺激,你究竟會怎樣對我發怒呢?

 

「我就知道你不會好心的把人送回彭哥列。你那時到底跟他說了哪些!

「吶、綱吉,看來你們對彼此都很重要喔?你剛第一句話聽來感覺就是這樣,現在雲雀的反應這麼激動呢!」完全不理會雲雀的質問,白蘭嗤笑著。

 

這個男人……

雲雀憤怒的想一拳揮向那張笑得令人火大的臉,可是手臂竟被一隻手抓住制住了動作,轉過頭,是那讓他在意的人。

對方示意他站起來,有些不甘心的鬆開白蘭之後雲雀面向澤田綱吉。他不曉得該怎樣去描繪那樣的表情,有著害怕、猶豫、期待……就跟最近兩人獨處時是相似的表情。雖然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是自從那次事件後這樣的感覺變多、變深了,就是這樣才讓自己越發焦躁難耐。

 

「雲雀,看著我。」他壓抑的用平淡的聲線問道:「我對你重要嗎?我先說,你對我來說就和其他人一樣,並不是最特別的。

 

原本想立刻回答的雲雀在聽到後話後止住了衝動。

然後,回答了。

 

「你對我來說,只是草食動物,一般的草食動物。

50

平淡無奇的一日,雲雀恭彌是如此認為的。

本應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卻被一場小小的雨給打亂了套,宅邸池塘邊上的竹筒比平常略微頻繁的敲擊出聲響,穿著樣式簡單的和服靠坐在迴廊的他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濃郁到蓋過周遭雨水氣味的茶香飄散,因為微冷的空氣而明顯的白色蒸氣從杯口漫溢,而後轉淡,自然消失於空氣之中。

忽然覺得不習慣了日本的天氣,果然待在義大利地時間太過冗長了嗎……雲雀對於這般的冷意感到陌生又熟悉。

曾何幾時那個轉變為青年的少年,凝視他的眼神不再是他所知道的情緒了呢?理由大概就是那回事吧?當越在意一個人、越傾心某一個人,那麼懼怕的事物就會突增,如影隨形的盤據在心頭上,如條巨蟒狠勒住以至於你喘不過氣。

 

「……哼、我才沒有那麼軟弱到需要你操心。

 

啜飲杯中的茶水,他拿起了草壁方才同茶具一起端來的和菓子,正要咬下時卻被一個力道撞擊了手腕,精緻且散發微微甜香的菓子就這樣從手中掉落,一路滾向了還在陰雨綿綿的庭院裡。

不曉得自己闖了禍的鳥兒振振翅膀,看似無辜圓豆般大的黑色眼睛骨碌碌的轉動,最後飛停在他習慣小盹的地方──雲雀恭彌的頭頂,只見黃鳥蹭了蹭短髮抖過身子就慵懶地闔起雙眼睡起覺來。而雲雀也沒有要去責備或是懲罰那浪費他點心的寵物,只不過是放鬆身子將重量全部移到靠著的紙門框上,瞇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情。

在那晚之後他應該受到了類似懲戒的處分,但不等身為首領的青年下達處分命令,隔天他就坐上了自己準備的專機回到有好久好久都沒踏的土地。市內電話還有手機等等,包含電腦他這幾天都沒有去碰,完完全全把能夠通訊的物品都和自身隔絕開來,就算距離自己行經的走廊不過一扇門的距離,室內電話正響著,雲雀也表現的像是聽不見一樣。

事到如今還想做什麼?自己還有對方,究竟是想要什麼?儘管不到決裂的地步,可是他對於這種狀況已經忍無可忍。

他不過是,想要那些曾經對澤田綱吉下手的傢伙付出代價。而這不也和黑手黨一貫的行事作風相符嗎?可是那位身為黑手黨首領的青年卻要他們忘卻那個差點毀滅掉家族中心的一切,甚至還和造成那事件的家族締結同盟。

不管是諸於家族,亦或是諸於自身的想法,雲雀恭彌都認為澤田綱吉下的決定根本就不合理;尤其在那一晚之後,他更確信了這個想法。

 

 

 

「還是不肯接嗎?」喪氣的放下電話,眼前的嬰兒安靜地喝著巴吉爾泡的紅茶沒說話,棕色的雙眼內充滿焦迫的情緒。

「我想你得好好解釋一下這陣子發生的事情。」里包恩用黑色的大眼銳利的刺向坐在對面沙發的人。自己在上次的綁架事件結束後暫時去處理其他分部的事項,連一些原本要首領出席的宴會之類的,基於首領需要養傷以及保護的心態,也都由他和其他幹部代勞。

「只不過是……雲雀在擅自行動罷了。

 

或許自己早該在上任沒多久時,或是上任前就拿走雲雀手中的彭哥列戒指,另外選擇一位來擔任守護者才對,這種想法就和以前的自己所想的一樣──不想把重視的人捲入混亂之中。但是嚴重的私心,因為就連獄寺、山本還有大哥,他成為首領至今那種想法都已經隨時間而消弭,甚至很高興現在待在自己身邊的是他們,為此慶幸著、幸福著。

不過雲雀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澤田想到自己的自私,自嘲的輕笑了起來。骸說的沒錯,黑手黨真的很骯髒、很討人厭。

但為什麼……他明明這麼想著,可是對於雲雀願意陪伴他至今這件事卻覺得想哭,那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鼻酸。

 

「澤田大人?」不解那人為何蹙眉卻微微勾起微笑,重沏一壺茶的巴吉爾詢問道,他覺得那個笑容很不適合這個人,太過深沉了。

「你有想過怎麼賠償嗎?我想是不用了,反正就和傑索那邊做過的事一筆勾消吧。」緊盯以前指導過的學生,阿爾科巴雷諾之一的嬰兒用蠻不在乎的說著,下一秒卻轉換了語氣。「但不只是雲雀,很多人都認為這樣子還不足以償還。蠢綱,你到底隱瞞了我們什麼?

「隱瞞什麼的……

 

正想辯駁的時後,方才被放置在桌面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來電者是白蘭,忽然有種很噁心的感覺襲上胸口,就和多年前一樣,他感覺自己會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立即腦海中浮現了那一晚走出傑索一片殘破的基地的男人,夜黑的身影緩緩融進整塊的漆黑裡,什麼,都沒留下。

想伸出手抓住那個男人,任何一部分都好,可回過神後手中不是溫暖的體溫,而是冰涼的電話,另一頭傳來許久未謀面的男人輕鬆的竊笑聲。

 

「請問白蘭你有什麼事嗎?基地的損傷不是之後會……

『綱吉,我家部下跟你的雲之守護者也有相似之處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相似。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直覺,也厭惡那時後別無選擇的自己。和雲雀做過的事情很像的話……

『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喔!』

 

喀啦──……

 

「蠢綱?」因為青年接起電話後就臉色蒼白並迅速結束通話的動作而感到困惑,里包恩見他肢體僵硬的按下一串直到不久前都一直在撥打的數字。

 

 

 

『吶,跟我打個約定吧!你答應我就放你回去,不答應的話……』

 

邪佞的笑了笑,一頭白色亂髮的男人和自己四目相交,他剎那間瞭解這個人不會做無謂的事、說沒必要的謊,因為那眼神是如此的純粹,單純到他無法理解甚至是害怕。

 

51

 

裝飾相當豪華的房間四周羅列著一些掛畫以及裝設玻璃門的木櫃,櫃子中本應該整整齊齊按照年分擺放的紅酒跟一些裝飾物如今都隨著玻璃片一同散落在地上,脆弱的破裂一地。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像是得不到滿足似的繼續對著周圍的事物施暴,就連偷偷摸摸幫他收拾善後的部下也遭受池魚之殃。

銀髮的男人依臉憤慨卻又敢怒不敢言的撥掉頭髮上的尖銳玻璃屑和紙片,他看著被撕的粉碎的紙,上頭的墨跡任憑酒紅的汁液渲染開來,最後變得什麼都看不出了。他明白對方為何生氣,因為那位脾氣暴躁的老大打從很久以前就不喜歡那個一頭散亂白髮又舉止輕浮的傢伙。

前陣子的事件、後來又結盟……結果這次跟那一個家族扯上關係的行動,徹底惹惱了這些年來行事變得不那麼暴戾的人。

 

「混蛋老大,夠了吧?」目送房間內最後一件完整的文件被撕碎後,史庫瓦羅總算是出聲阻止了Xanxus,那些收拾殘局的部下紛紛停下動作,侷促的望向他們兩人的方向。

「……」低頭凝視了被弄出傷口的手掌,最後Xanxus意興闌珊的脫下沾到酒漬的瓦利亞制服外套隨意一扔,大步的踱出房間甩上了門。

「嘖!」史庫瓦羅狼狽的擰掉衣服跟頭髮上的酒液,煩躁的撿起被棄置的制服外套,口氣非常兇狠的朝還在發愣的屬下怒吼。「看什麼?給我在晚餐前收拾完畢──」

 

被好像能崩裂大地的吼聲那麼一吼,那些瓦利亞的隊員和負責清理的人員都被猛然一震,驚慌失措的重新展開打掃。

等到史庫瓦羅拖著疲累的步伐走回了瓦利亞長長的回廊後,他那繃緊的表情才有些微的放鬆,可是還是能感覺到那種一觸即發的緊繃。停下腳步,史庫瓦羅有點失神的看向幾乎是不見盡頭的前方,他第一次感覺到基地內的走廊是如此漫長,就連他出任務被砍了數刀後撐著失血過多的身子回來時,也沒有過這種無力的感覺。

  到底……以後的彭哥列會如何呢?在新興勢力逐漸崛起的當下,竟然不採取打壓,而是與之結盟、不打算維持長久以來獨霸鰲頭的地位?況且在現在的處境下,就連敵對勢力也都蠢蠢欲動,就瓦利亞的情報網所得知的,陸續有不少家族的人和傑索連繫,似乎想藉機拉攏而擊潰目前勢力明顯大不如前的彭哥列。

還有啊,那一直響不停的電話聲還真吵,若是想安撫那在鬧脾氣的傢伙難道不會親自來嗎?八成又是那阿爾柯巴雷諾的主意吧?激將法?逼那白癡老大一路抓狂到彭哥列總部嗎?

想著想著,史庫瓦羅的頭不禁痛了起來,感覺耳中聽到的鈴聲、吵鬧聲、打砸聲都變得……

──變得?

 

不對!裡面有不對的聲音!

 

「到底是誰!」右手撐著痛到快睜不開眼的頭,左手的劍指向前方,開始覺得力不從心的史庫瓦羅背抵住牆仍死撐著,面對那看不見的敵人。

 

哈哈哈……看來瓦利亞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少給我瞧不起人,滾出來!」

 

我說,你是不是有傷口呢?

 

聽起來分不清是少年還是少女的嗓音笑著,沒多久一個穿戴奇特的矮小個子拿著一支掃帚出現在天花板,就那樣懸在半空中看著已經坐在牆邊的他,頭上那頂大的誇張的巫師帽讓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纖細嬌小。

 

你可要小心囉~接下來我問你的話如果不好好回答可是會要命的呢!

 

孩子氣的掩嘴輕笑,對方改以做在橫放的掃帚上的姿勢俯瞰他,右手的手指輕輕的彈了一下……「這是警告喔」,被吼聲和漸漸吵雜的各種聲音掩蓋過去,孩子的唇形念出這樣的句子。

 

「嗚啊啊啊啊──!」

 

 

 

撥打了無數次的電話,澤田綱吉終於按耐不住站起身。

 

「你要去哪?」阿爾柯巴雷諾心底明白,但還是開口問了對方。

「瓦利亞,既然白蘭打了那通電話、而且我也有種……」

「是你的超直覺嗎?」伸手要巴吉爾去準備出發的事宜,里包恩讓原本攀在手臂上的列恩爬回帽子。他也覺得該是行動的時候了,如果繼續在這裡等待瓦利亞的回應,那恐怕一切都會後悔莫及。

 

正當他們幾個人,連剛好在基地的山本準備四個人和幾名部下前往瓦利亞時,巴吉爾懷裡的手機有了動靜。

 

「是人在瓦利亞的笹川,他送來了暗號。」因為有時情況緊急但又不希望讓別的家族知道,所以彭哥列有一些簡單表達狀況的代號,而了平傳來的正是這一類的代碼,而非完整的句子或報告。「……有敵人入侵,死傷不少。」

 

聽到這樣的話,他們幾個人馬上坐上車即奔瓦利亞。

在車內也沒辦法做什麼的狀況下,澤田綱吉像是想尋求什麼安定的摸出手機,按下一個號碼,坐在一旁的里包恩撇了一眼,雖然神色看來不甚高興,不過他沒有出聲制止彭哥列首領的行為。

那個男人自主性離開義大利後就沒有連絡總部了,連可以連繫上他的管道也幾乎被刻意截斷,擺明了就是不想理彭哥列的指示……更正確來說,應該是不打算聽正在打電話的那個人的解釋,而且當初把日本方面的事物全權交給雲雀去處理,所以總部真要插手其中也不算是容易的事情。

從快十年前的那時起,他們究竟經歷過了什麼?又錯過了什麼?里包恩深深得從鼻子噓出一口氣。他的職責是老師,教導這一個不成材得蠢蛋學生成為一位襯職的黑手黨首領,但是過了這麼久……他的教育可以說是成功,也可以說是失敗。

但那失敗的點,同時也是你成功的點啊!蠢綱。

這樣想,他也不想要再繼續深思下去,畢竟看著呈現在眼前冒出黑煙的暗殺部隊基地,可沒閒時間讓他繼續思考這種事情。「該是時候上了」他想,里包恩和其他人匆促下車拿起武器,加緊腳步投身於一場亂鬥。

 

52

 

「公主,彭哥列那邊有狀況。」腰上綁著六把劍的劍客推開會議室的門,正在商討中的其餘幹部跟吉留涅留的首領都紛紛抬起頭來。「雖然沒收到求援,不過我想為了避免同盟在這時遭受到敵對家族夾擊,我想有必要派人去探查。」

 

帶著膨鬆大帽子的女孩一雙湛藍色的眼瞳直視著報告的人,她的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沒有著急什麼的情緒浮現,只是那微蹙的細眉給人一種憂鬱卻又堅決的感覺。

離首領位置最近的γ心中頓時湧上不太舒服的異樣感。看著年紀輕輕就繼承母親衣缽的孩子,他比家族裡的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抗拒她的繼任,可在認同女孩就是他的信仰時比誰都更加呵護對方,也盡心盡力輔佐年少的首領繼續帶領吉留涅留。

為什麼?從那一天臨時被派發任務後公主就常常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好像她的母親一樣,就像是愛莉亞……

 

「在場的幾位守護者和我一起去吧!幻騎士,你帶路。」沉思了一會,名叫優尼的年輕首領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公主,我想我們出動即可,你可以不必一起去的。」年事較高的守護者提出建議,但立刻遭到女孩不容許異議的否決。

「不可以,這一次我必須親自去。」優尼稚嫩的臉蛋呈現如成人一般,充滿沉靜與威嚴的面容,堅毅的眼神如此堅定。「為了大家的未來,我必須去。」

 

 

 

日式庭園恢復了寧靜,響個不停的電話鈴聲總算是停了,打了呵欠想說終於能好好睡個午覺的時候又有聲音打壞了他的計劃,一道急又雜亂的腳步聲毫無規律的敲打在木製地板上發出咚咚咚的噪音,他維持臉上一貫的冷漠表情,和服袖子一擺就滑出武器握在手上。

 

「恭先生不好──咕啊──!」

 

當紙門被草壁慌亂拉開的同時,男人手中的武器伸長成原有的形狀,然後不偏不倚的重擊上部下的下巴,同一秒內整間屋子滿是巨大的碰撞聲,身軀壯碩的草壁撞上了牆壁震得附近的矮櫃一個個歪倒,連牆上的掛軸也應聲掉落。

 

「草、壁……」多年後的現在雲雀通常改稱他為「阿哲」,不過當昔日擔任並盛風紀委員長的人發怒時,都會改回十年前所用的那個稱呼。

「等一下啊!恭先生真的有、有急事!」知道不好了的草壁一手擋在兩人間做無謂的抵抗,另一手趕緊拿起剛收到的暗號及解碼後的訊息,戰戰兢兢的呈到雲雀恭彌的眼下:「瓦莉亞的基地被攻擊,澤田先生從總部帶幾個人就衝過去了。」

「哼!那傢伙才不是那麼軟弱的……」

 

草食動物嗎?

雲雀在心中問了自己。十年多前的那傢伙只不過是自己看都看不上的草食動物,但經過時間及各種事件淬煉的他已經今非昔比,如果那個人能認真和自己打一場,以現在的實力來講他也無法有百分之百的勝算。

思緒幾乎是自虐性的回到了造成他這次離開義大利原因的那個晚上,他那麼回答了對方,回答澤田綱吉希望得到的答案。可是結果那個人看來一點也不開心,甚至相當悲傷,就連自己的胸口也犯悶,一股惱怒的氣無從發洩。

──澤田綱吉,你到底和那個叫白蘭的男人訂下了什麼?

 

「如果是平常,我也認為澤田先生他們能從容應對,只是這次來襲擊的那一方是──」草壁嚥了口口水,雲雀明顯感受到他的緊張跟不安。「是傑索,是那個傑索啊!」

 

「傑索」,這一個逐漸擾亂他和對方人生的名字一再的重複迴響著。

雲雀恭彌心底很清楚,即便傑索家族逐年壯大,但以現階段而言對上朋哥列無疑是自尋死路,彭哥列現在仍然是站在義大利黑手黨的頂點,除非傑索聯合眾多敵人,否則對澤田綱吉等人根本不會造成巨大的威脅;進攻瓦利亞絕非是傑索的上頭下達的指令,跟先前一樣是部下私自行動的可能性頗高。

就算是私下行動,對這些事情沒有強行管制的白蘭也有問題,而且幾次下來就算影響不大,可積沙成塔集少成多,雲雀看得出確實對於彭哥列來說有所損傷,只是沒有爆出浮上檯面罷了。

步回房內,踩在榻榻米上的腳掌與之發出細碎的摩擦聲,圓滾滾的黃鳥兒振翅從他剛飲盡的的茶杯旁飛到他的肩膀上,啄啄軟絨的羽毛蹭在他脖子旁一臉想睡的模樣,撇了一眼,雲雀手裡接過跟在後頭的草壁奉上的訊息,腦袋中依然在思索著他接收到的訊息。

 

「──!」但是如果、萬一這些事情……「都是計劃內,或故意蠱惑的話……」喃喃自語的雲雀瞇起鳳眼,就他所見所聞,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類型的事情,只是通常一掌控不好就會兩面盡失。「不過以那男人的能耐,很難講啊。草壁,去做回義大利的準備。」

 

假如從上次的突襲、自己私底下的行動和這次看來應該是要報復的攻擊,全部都照著白蘭心中的劇碼走的話呢?那麼這次的攻擊一旦拉長時間對彭哥列可以說大大不利,但是……會不會就連自己會趕過去支援也在他的算盤內?而且就算趕過去了,要修復傷害也不事件容易的事,再來就是這趟回去必定會跟那傢伙碰到面。

碰到面?雲雀回想那一晚,像是明白了什麼,憤怒的露出微笑。

 

「很好,這就是你的劇本對吧?白蘭!」

 

雖然知道自己這一去準會掉進陷阱裡,可雲雀還是無法忽略本能似的情感,他換上黑西裝後在草壁的準備下搭上私人飛機。

俯瞰漸漸遠離的基地,雲雀開口要草壁派人將這座基地內的資料通通消除,還有他們生活用過的雜物也必須銷毀或撤離,另外其他幾個半公開的基地也比照辦理。這個地方不能再用了……

澤田綱吉,這個愚蠢的草食動物!

 

53

 

在瓦利亞遭受突襲的隔日,身為傑索家族首領的白蘭終於出現在現場,並且以嚴厲的方式懲戒了此次動亂的成員,就連曾受到重用的琴傑‧布萊德也遭到處決……儘管最後完全看不到他的屍首,但是傑索家族仍這麼聲稱。經常跟在白蘭身邊的一位橘髮的東方人現在面色焦慮的坐在沙發上面對另外幾個家族的代表,他雙手環著抱住腹部,似乎在忍著什麼,粗框眼鏡下的眼神也飄忽著;「入江大人,請放鬆一點」隨侍在他左右的黑膚女子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麼說。

勉強鎮靜下來深呼吸的入江正一拿出手帕擦了擦他滿是汗水的臉,也把厚重的眼鏡推回鼻樑,感覺肚子不再那麼痛之後他重新把視線放回坐在旁邊的兩個人──彭哥家族的代表獄寺隼人和吉留涅留家族的代表γ。

兩人現在的面色不善的互瞪著,正一不時也會遭受到一記狠瞪。

 

「對於這次的事件,雙方家族的損傷我們傑索會全額負擔的。」按住發抖的手,入江正一說道。我根本不是武鬥派的啊……面前這兩個人真的怎樣我根本無從抵抗啊!為什麼要派我來啊白蘭大人……入江在心中哭訴著。

「現在問題不光是在金額的賠償上了。」γ略帶兇狠的回話讓入江抖了抖,臉色更加蒼白了。「我們家公主甦醒後若有個萬一,你們跟彭哥列都要負起責任!不管是不是同盟關係,我們吉留涅留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說這什麼話啊你!那時候胡亂衝過來是你們家首領的問題吧?」獄寺邊把叼著的煙捻熄在桌上的菸灰缸裡,一邊用帶有怒氣的話指責回去。

「嗚……」

 

跟正一的哀鳴一起持續著,這個談判距離談出個結論看來遙遙無期。

原本他是這麼想著的,可就在眼前的兩個男人開始互揪領子、周圍的部下也開始騷動的時候,小型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白髮的男人笑瞇瞇的似乎根本不把現狀當一回事,另一位則是面色凝重的用棕色的眼睛環視面前的一切。看到來人是誰後入江先是鬆了口氣,不過又馬上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的單手撐額重重嘆聲氣;獄寺隼人一臉不太情願的鬆開和γ互扯衣服的手,整理了自己的儀態後坐回沙發。

談判的代表裡最為年長,也最資深的γ站了起來,充斥著怒意的眼神直盯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兩個青年,拳頭擺在身側緊緊握著,用力到手背冒出了青色的血管,說不定手掌還被指甲刺出了傷口也說不定。

 

「……公主呢?怎麼只有你們兩位首領?」儘管處於憤怒之下,但不愧是有過歷練的人,γ用幾乎聽不出情緒的語調問著那兩個人。

「就由綱吉君來說吧!欸欸小正,你是不是對侍衛說了什麼?他們居然不給我更多的棉花糖……」徹底忽略掉詢問者的不滿與周遭的氣氛,白蘭依舊吊兒啷噹的笑著,甚至坐到了沙發扶手,整個人掛在入江的肩膀上面。

「白蘭大人……!」受不了的想推開人要他看點氣氛,但無奈肚子跟頭都在犯痛,根本沒有餘力這麼做。

「白蘭你──」

「好了!優尼她剛才清醒了,不過仍需要靜養,所以我來說明一下不久前我們三人的討論結果吧。」

 

眼看忍耐不住的γ即將爆發,澤田綱吉站到了他的前方。

他能夠理解γ的憤怒和擔憂,他對於優尼會受到那樣的遭遇也是滿心虧欠,原本那應該……應該會由他承擔下的。

 

只帶著少數幾個人就闖入受到攻擊的基地,根本是瘋了。澤田綱吉在心中這樣嘲笑自己,可是他能怎麼辦呢?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根本怎麼樣做都會造成壞的結果,其實自從和白蘭第一次打照面時他就感覺到了,這一切都是那男人的陰謀;可就算感覺到了,沒有實際上的證據依然是無法讓人信服的臆測,就算彭哥列第十代首領有超直覺這件事幾乎人盡皆知,但凡事都拿不出個證據單靠直覺是不行的。

他其實也不是坐以待斃,不過當他查下去後,得到的答案都是無法當成決定性證據的供詞……「因為古羅大人說要進攻,而且說攸關家族」等等,問題是主謀的古羅‧基希尼亞在那次事件後成了一具死屍,彭哥列的人──他的左右手獄寺親眼見到那個人被壓在了瓦礫堆下,事後清理時也確實在殘骸中發現了不齊全的屍塊。

親自到了那裡,澤田綱吉忍住噁心看到了一塊塊的屍塊,一旁的部下說經過DNA比對證實那屬於古羅‧基希尼亞。慢慢闔起雙眼,那些塊狀的血肉已經深深刻印在他的腦海,人類被分成那麼多份,肯定是活不成了……

 

Xanxus人在哪?還有其他瓦利亞的幹部呢?』好不容易排除萬難,他和山本、里包恩跟巴吉爾兵分二路在瓦利亞的基地裡推進,終於看到尚存一息的瓦利亞隊員後,他要山本替那個人止痛然後著急的問人。

『老大……事發前在他的房間,現在就……不知道了……』那個男人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最後漸漸歸零。山本收回了雨平鏟,神色有說不出的哀傷。

『是第十代首領嗎?』

 

這時候轉角跑來幾名穿著隊服的隊員,其中一個女子在看到澤田懷中的男人時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聲。在其他隊員的默許下她用不太晚的腳步半跑半走的到了澤田的身邊。

 

『他是妳的?』

『是我的弟弟,第十代首領。』女子強忍淚水從他的手中接過斷了氣的軀體。『對不起……身為暗殺部隊卻這個的樣子是不應該的,對不起……』

『沒什麼好道歉的,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澤田綱吉面色哀戚的拍了拍女子的背,抿緊嘴,不然他怕自己會跟女子一樣不停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身為一個黑手黨首領,他必須要是鎮定的、堅強的,遇到什麼事都不可以動搖,並且好好的帶領著家族、他的家人。

 

54

 

雲雀恭彌現在除了生氣以外,還是生氣,但是比起之前連話都不說就直接跑回日本的處理方式,他這次選擇了繼續留在義大利。要說為什麼……就只是因為太震驚了,太過於不解,然後他開始反思並想告訴對方一件事。

──沒事的,他不會有事。

想起那傢伙剛上任時發生的事情,雲雀哼了哼。八成就是從那時起種下的因果吧?不,更正確來說應該是十年前和瓦利亞爭奪正統位置的那一戰,而上任不久的那件事算是催化劑;真不該相信那時候那人握著自己的手時露出的笑容,他不該相信那時候那人順應他的安撫而說出的那些話。

 

「那個笨草食動物。」暗暗罵著,可是他還是留下來了。

 

不要怕他受傷,因為他很強;不要老念著會出事都是自己害的,畢竟他們都踏進來了,自有自的覺悟。都說過千萬次,怎奈那單純的傢伙就是聽不進心,才會有那一個……連阿爾柯巴雷諾都不知道內容的鬼契約。

 

『聽好了,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你明知道你的學生私下訂了奇怪的契約,卻不阻止嗎?』

『我想,不能攤在陽光下,這個也是契約的內容之一。所以你只要跟以前一樣和他相處就好,他的反應你就不用管,這樣總有一天他能明白那契約根本無從懼怕。』

 

在仍有餘火燃燒的瓦利亞基地中,阿爾柯巴雷諾握著手中的槍,寬大的帽簷下烏亮的眼睛透露著含有怒火的冷靜。面對眼前的場景,一身黑的男人也只得靜默,他面向那個人驚慌失措用藉口逃跑的方向,滿臉淚跟滿身傷的樣子依稀可見。

 

當時他們兩人遇上的時候,他清楚捕捉到對方臉上晃過的痛苦跟歉意,可是當下比起那些,他更在意澤田綱吉身上的傷和殘留在基地內的傑索餘黨,所以雲雀沒有多說什麼,提起一雙金屬拐就往還有戰鬥的地方跑去。

他得說……對於傑索這個家族真的不可以輕忽大意,一開始戰況還頗為順利,但是就在鏟除最後一個敵人時不曉得是中了什麼招,等意識恢復時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睜開眼的瞬間他正好目睹了那一幕。

澤田綱吉哭著,嘴角卻帶有一抹他看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的弧度,獄寺慌張的打著電話,應該是在連絡醫療團隊來這邊善後;就在此時雲雀可以感覺到有什麼力量急速接近澤田──

 

『澤田先生!不可以!』女孩稚嫩的聲音響起,嬌小的白色人影撲到了褐髮青年的身上。

 

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突然,所有人都當場愣住,女孩倒下的身影看起來那麼無助,可卻在闔眼前她彎起了嘴角朝快步奔向她的γ一笑,「沒事的,沒事」,這一句澤田綱吉安撫他用過的話,這次從這女孩的嘴裡虛弱的吐出。

想當然γ既慌張又憤怒的大吼著,之後在幾經嘗試下都沒辦法叫醒昏迷中的孩子,他就立刻抱起女孩要其他跟來的部下趕緊把人送醫,臨走前雲雀沒看漏了那道狠狠刺在澤田綱吉身上的視線。

基本上的損失後來都由傑索買單,瓦利亞的傷員慘重,一開始不知去向的先鋒隊長史庫瓦羅後來被發現時可說是奄奄一息,勉強靠著雨屬性的暴雨鮫覆蓋住全身的火焰控制血液的流失。送醫後才診斷出史庫瓦羅的內臟有大半破裂,幸好沒損及心臟等較重要的器官才得以保住一命,只是未來要繼續擔任原本的職務是不可能的了。

成了事實的事情事無法回頭的。

就在昨天優尼──也就是那個女孩甦醒了,但意外的是那孩子卻幾近是喪失了神智,那眼神可以說是黯淡無光。詭異的事情不止是如此,坐在吉留涅留首領寶座上的優尼竟然親口說出要和傑索合併的命令,而且還說第一的位置就交給白蘭,而且基本上的應對上也只和白蘭有互動,面對昔日的部下都採取一種冷漠的態度。

一個新興的家族誕生了,名叫米爾菲歐雷。

這個事實無法扭轉,不管是瓦利亞的損傷,還是吉留涅留的消失;眼看事態發展至此,里包恩在今天找了瓦利亞的瑪門談了一筆交易。這算是為了澤田綱吉嗎?但他也只能在這邊等待了,畢竟那個決定也算也他一份。

 

「雲雀……」明明是首領的人卻在那邊畏畏縮縮的,雲雀看他稍微打開門探頭的模樣,皺了下眉後走過去把門用力拉開。

「有事情要說就別縮在那,進來。」

「喔、喔……」被雲雀強硬的語氣嚇到,但他仍是進到了房間裡。

「是要跟我說什麼?」

「就是關於米爾菲歐雷的契約,他們要跟彭哥列繼續十年前簽下的盟約……」

 

被他遺忘了……讓這個人遺忘了優尼,忘了這起事件的細節,甚至連不久前的事情也一併遺忘。

這對這個愛亂想的傢伙或許是好事吧?

雲雀看著和自己對話的人這麼想,就算還是有那種小心意義的刻意疏遠,可是這樣他也感到滿足了。

 

55

 

啊……被骸擾亂過的頭腦已經沒那麼昏沉了,噁心感淡薄許多。

那一個替自己擋下違反契約後果的女孩,以及在那場突襲瓦利亞的鬥爭中死亡的古利德,因為除了六道骸和犬、千種三人以外,沒有人知道他是安置在傑索的間諜;但另一方面,身為文官的他為何會出現在現場,還死狀悽慘……這件事就跟這一連串的記憶一同被塵封在他腦袋深處。

或許打從那次起他的人生就走樣了吧?爲什麼沒有搶走雲雀恭彌身上的戒指呢?你這個懦弱的澤田綱吉。在心中狠狠的嘲笑著自己,但不論嘲諷多少次,流逝過的時間與人事物都是不可能流返的。

 

「總算是想起來了啊……」

「首領,什麼事情?」

 

氣息虛弱的人在接受幻術的掩飾後臉色沒那麼蒼白了,只是先前遭受到痛苦的感覺不會消失,所以澤田綱吉的表情依然是顯得有些難受,克羅姆擔憂的牽起對方微涼的手包覆在雙掌間。

這樣的沉默維持了半晌後,澤田用略微發抖並帶有恐懼的聲音說出了一句話,聽到那句話的當下克羅姆面露不解,而里包恩則是低下了臉,大片的帽簷遮掉了他的眼神。

 

「優尼……優尼的事情、瓦利亞的事情,還有史庫瓦羅受到那樣的傷、死於非命的古利德,居然都被我忘記了。」那是一段讓人不愉快的記憶,儘管隨著時間變得模糊了,可是帶給他的感受卻不會消失。「不對,不是我忘記了。」覷了眼在一旁的老師,他露出了複雜的神情,有著理解跟無法原諒意味。「是你的決定吧?里包恩。」

「沒錯,是我要瑪門這麼做的。」

 

他回想起那段回憶的剎那,才真正意識到那時的自己會那麼抗拒是為了什麼,不只是曾和白蘭簽的契約,也包含著瑪門對他下的指示。因為不想要他記起來優尼的事情,甚至連回憶都不被准許,所以對骸深入他意識的行為才會感到恐懼;雖然害怕骸發現契約的秘密,但更害怕的是記憶被挖掘出來。

 

「如果不是骸在我的意識裡面亂來,還真的無法想起呢……真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

「啊!骸大人、骸大人呢?」

 

聽到六道骸的名字,克羅姆著急的抓緊了澤田的袖子,與骸的聯繫遭人切斷的那感覺讓她感到不安,自從她重生之後就一直和骸維持著那份連結,長久以來她已經習慣了,也認為那就是自己的依靠。

 

「骸的話……」面露難色,澤田綱吉也不曉得在白蘭進來房間以後那個男人的意識去了哪,但從白蘭知道有人在跟他偷偷聯絡這點來看,那時候骸的消失絕對是因為某種人為的影響所導致的,根本無從判別他是否還安好,這對克羅姆來說是極大的噩耗。「他可能被隔絕了,白蘭那邊也有很厲害的術士,我記得他有在這座基地的某些地方設了結界,大概是因為這樣才無法聯絡道骸吧?」

 

思考之下他選擇了坦承一部分的事實去掩蓋不好的消息,與其打馬虎去安慰眼前的女子造成她更大的不安,不如用真相來說明讓她安心還比較恰當。

 

「這樣嗎……原來是這樣。」

 

有些不甘心的垂下眼,如果自己的力量能再更強一點的話……克羅姆在幾秒後重新將思緒拉回眼前的景象,現在她愛的人就在那一個球體中和敵人的首腦戰鬥。一直以來白蘭的實力都不曾公開過,雖然她很想相信雲雀能獲勝,但在對方的全部都是未知數的情形下她仍舊是感到不安。

她注意到了身旁的人也露出了惴惴不安的表情。

 

「雲雀……」

「不用過於擔心,首領!」重新握住澤田的手,她用堅定的眼神看向對方。「他可是雲雀,是彭哥列最強的守護者。」

「厄。」被克羅姆的動作給驚了一下,不過澤田很快就反應過來報以溫和的笑容,就和以前一樣,會在周圍的人感到不安時給予的慰藉。「……真是的,我居然自己慌了嗎?謝謝你,克羅姆。」

 

里包恩在一邊哼了聲,念了句「真是不成材的學生」。

現在四周除了一些瓦礫剝落的喀啦聲外沒有其他聲響了,對比稍早前的混亂實在是過於安靜,由於裏‧球針態在做一個了結前是不會崩毀的,對於外界而言裡面發生的事情根本無從得知。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外面等待結果的三人的感受來說,就是度日如年吧?感覺時間變得黏稠,陷入幾乎停滯的狀態,流逝感低弱到根本無法令讓人察覺的地步。

由於附近沒有出現其他米爾非歐蕾的人,也得以讓克羅姆專心在使用幻術遮蓋掉澤田綱吉所受到的傷害上面,過沒多久原本傷痕累累的軀體和磨破的衣服都恢復到最出的樣子。

 

「不能光在這枯等。」閉眼調順了氣息,再次睜開眼睛後澤田撐著膝蓋站起身。

「首領!你的傷其實沒……」

「但是至少現在是能動的狀態,謝謝你的幫忙,克羅姆。」輕輕推開對方伸過來的手婉拒好意,他也明白只要克羅姆的術法一解除,自己就會回到那副讓人無法直視的模樣,如果現在太過亂來,那麼可想見之後會是怎樣的慘樣。「大家都在戰鬥,我不能就這樣置身事外。」

「可是你沒有手套啊!」克羅姆拼命的想把人壓回地上坐著休息,她記得雲雀有說過,當時他在麥迪奇逃回別墅駕駛的車上發現了遭到燒毀的手套。

「就算沒有武器也無所謂,我──」

 

看著兩個因為戰鬥與否而起爭執的上司與下屬,里包恩暫時撇開兩人爭吵的聲音。直到剛才都太過把注意力放在這邊的現場了。變色龍列恩爬到他手上後如他所願,變型成一隻手機,瞄了一眼訊號──無法接收。

畢竟是在敵人的根據地,有某種程度的干擾不意外,或許要用特定波長的通訊頻道才能夠連絡吧?

山本他們不曉得現在人在哪裡……應該不至於被幹掉才是。

 

56

 

「呼哈……他們追過來了?」

「誰知道?跑就是了!」

 

幾個大男人滿身灰的跑在偌大的走廊上,最前頭的金髮男人被上背著毫無生氣的少女,當幾個人準備轉彎拐進較小的通道前,前方不遠處產生了巨大的爆破,牆壁狠狠被炸出了一個窟窿。

 

「你們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喵!」笑得花枝亂顫又帶有侵略性的風鈴草甩著因為解放力量而生成的魚尾,浮在半空中的她身邊散亂水珠子一上一下的圍繞在身旁。「雛菊那傢伙居然被輕易幹掉,那個……那個白髮的平頭男!對,就是你!」

 

少女一揮手,水珠子紛紛以極快的速度砸落,γ擊忙要電狐形成雷的硬化防禦勉強擋過一波攻擊。

其實能暫時讓雛菊無法行動可以說是奇蹟,利用晴袋鼠強化過後的電狐對那不斷再生的人施以連續且強力的電擊,細胞遭到電毀又再生的情況下雛菊暫時沒辦法採取太大的攻勢。

後來在風鈴草跟了平的戰鬥中又有幾根柱子和牆壁被搗毀,就那麼剛好壓上了受到牽制的雛菊。

 

「又不是我打倒他的!」不知為何趕到有些不服氣的了平大聲抗議,但是少女根本聽不進耳裡,持續朝他們進行攻擊。

「先別管這件事了。」被兩人非常幼稚的吵嘴弄煩的γ扯過了平,和野猿、太猿一起閃到了一邊。「絕對不能靠進那女人,她的周圍其實有肉眼看不見的雨屬性構成的空間,一但進入那範圍就只有等死的份。」

「那要怎麼打倒他啊!你的撞球不也沒用嗎?」

 

因為γ手上戴的戒指只不過是從守衛身上搶來的低級品,所以根本無法發揮全部的力量,再來就是他們還得在不傷到優尼的情況下逃出基地,這種種無法傾盡全力戰鬥的狀況讓了平感到不耐煩,性急的想尋求出入。

瞪了一眼旁邊那都不知道幾歲卻還跟小孩一樣衝動的男人,γ回想起自己以前也有這麼衝動過,那時候的首領──優尼的母親……

腦海晃過艾莉亞笑容的一瞬間,身旁的野猿跟太猿兩人發出淒厲的哀嚎,就連了平也慌亂的抽了口氣並用力把他推往另一頭的牆壁。稍做確認沒撞傷背上的優尼,原本想抱怨的γ在看清楚剛所處的位置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之後臉色刷白,但是沒有時間給他做反應了,因為風鈴草清脆的笑聲倏地閃現,他與對方的距離不過幾步遠。

──不妙!

少女嘴角彎起俏皮的弧度,食指像是在玩耍般的點在他的額頭上頭。

 

「看來我們的纏鬥總算是可以結束了呢,去死吧~喵。」

 

渾身動彈不得的γ掙扎著在純淨的雨屬性火焰中想把優尼護到懷裡,但逐漸乏力的他根本無法阻止風鈴草不客氣將人拉走的動作。

眼角餘光看見兩名部下被從地板鑽出的某種巨獸啃食,了平正努力的擊退陸續冒出的怪物試圖救出他們;帶著如人偶一般的優尼,風鈴草掛著略帶玩味的笑容注視著抵抗的他們,自他們逃跑的方向有幾個人影出現。

會是……另外的真六弔花嗎?難受的在恍若水的火焰中吐出最後一口氣,γ失去了意識。

 

「我可不可以不要扛這個人啦?前輩。」

「不行,你給我好好撐著!」

「唉呀呀?和獄寺隼人他們一樣貌似都傷得很重啊?」

 

原本還一臉游刃有餘的風鈴草在聽到那幾句談話聲後警戒的抱著優尼,游到了從方才自己打破的大洞探出身體的桔梗身旁,噘著嘴的她露出嫌惡的表情盯著在粉塵中漸漸清晰的人影。

感覺到了屬於自己身軀一部分的龍首遭到快速的破壞,就連想偷襲也無法順利如願,看來米爾菲歐蕾資料的外洩這件事,在那冒名頂替雷歐的少年被處理掉後沒有獲得解決是嗎?那麼……

桔梗莞爾,心底顯露的答案可不能這麼輕易就說出,不過另一方面,想必白蘭也是知道的,但自家那童心未泯的首領就是愛這惡趣味。

 

「桔梗你來的好晚喔,雛菊都被做掉了喵!」嬌噌著怨言,但絲毫沒有放鬆對來者的戒備。

「我也挺訝異的,除了那幾個彭哥列的守護者外還會有其他入侵者。」修羅開匣後的桔梗用他長有尖爪的手指敲了敲撐著的破損牆面,面前來了號稱天才的暗殺部隊幹部,而且幹部還不只是他一個人。「還以為瓦利亞經過上次的事件會龜縮呢?哈哈。」

「那也要那件事真的讓我受創才行啊。」

 

一道原先沒有的粗魯聲線低吼著,三個人的背後站出了一抹穿著同樣暗色制服,手上配劍的銀髮男人。

 

「嗯?我知道你,你是……」

「瓦利亞突襲部隊隊長,史佩爾畢‧史庫瓦羅。」狂妄的扯出笑臉,史庫瓦羅站到貝爾前方,還因此遭貝爾嘖了聲。「先前的事件,瓦利亞還真是受到傑索的照顧了啊?」

「……」沉默了幾秒,很快的桔梗發出了理解的笑聲。「哈哈,還想說那一位已經傷到無法上戰場的人怎會出現在這裡──看來是因為那個小子吧?我感覺得出來他是術士。」再次喚出數個冒出地面的恐龍頭顱,長長的尖爪指向完全表現彷彿是狀況外、一臉面癱拔掉青蛙頭套上匕首的弗蘭。「奉勸你別逞強,史庫瓦羅,幻覺一但解除,我想可不是住院一年能解決的。」

 

明顯不想回應那段話,史庫瓦羅使用匣子叫出暴雨鮫然後擺出架勢,身後的三人雖然半扛著重傷的山本跟獄寺,但也跟著做出戰鬥的準備,個別的匣兵器都被從匣子裡叫出,貝爾連飛刀也隱約閃動著紅豔豔的嵐之火。魯斯里亞在史庫瓦羅衝上前以後扭著腰說要是受傷就全交給他治療云云,遭到弗蘭和貝爾不齒的鄙視一番。

 

「也罷,速戰速決吧!」眨眼間恐龍的脖頸伸長直衝外來者,桔梗也跟著踏步衝了過去。

 

57

 

飄在半空中的嬰兒忽然加快速度飛到了Xanxus的身側,聽到報告後的瓦利亞首領露出嗜血的笑臉,很顯然他已經等不及等在前方的戰鬥,可是跟著他一起行動的金髮男人顯然對這樣的消息並不感到高興,反而困擾的皺緊眉。

加百羅涅目前幫助彭哥列維持外為的騷動就已經快分身乏術,所以帶過來的部下為數不多,更有大部分在侵入米爾菲歐蕾基地時遭到殺害或是重傷,如今才會陷入他和羅馬利歐兩人與瓦利亞幹部共同行動的局面,看著旁邊雖然受了傷卻仍然拼命跟隨在側的羅馬利歐,身為首領的迪諾咬緊牙關跟Xanxus等人除掉擋在路上的米爾菲歐蕾成員。

 

「給我通通閃開,垃圾!」

「欸等一下……Xanaus──」迪諾揮舞著跳馬的鞭子拉倒一個敵人後,餘光覷到某個耐心極差的傢伙正持槍對著自己的方向。

 

厄、應該說是因為他的周遭全是敵人,所以才會對準這邊吧?

根本來不及阻止,差一點以為自己就要跟雜魚一起赴黃泉的迪諾趕緊往趴下,驚險閃過某人用憤怒之火填裝的子彈,嗅到微微的頭髮和外套布料燒焦的味道,他不禁直冒冷汗。

 

「……沒死啊。」感覺有點失望的嘖舌,讓列威收拾掉其餘沒被那一擊打倒的敵人,Xanaus完全沒有同行意識的獨自前進。

 

……沒必要後面補那句話啊!剛我差點就真的要去見我的父親了。

 

「因為這邊似乎進入了被遮蔽的區域,弗蘭沒有再送消息過來了。」阿爾柯巴雷諾之一、擁有一流幻術操縱能力的瑪門慢悠悠的從高空中下滑,沒有受到方才混亂的一絲影響。「第十代首領的守護者們兵分兩路,儘管情報不完全,但是我們前進的方向大致上是沒錯的。我說加百羅涅的跳馬,你還要在地上躺到什麼時候?」

 

根本累到無心開口吐槽的跳馬迪諾只能在羅馬利歐的幫忙下站起來,繼續跟在那男人後頭前進。

 

 

 

球體內的氧氣所剩無幾了,呼吸變得相當的急促,就連動作也開始遲鈍了起來,額角流下的血即便受到眉毛與眼睫的阻攔,才沒有流進眼裡,但他還是下意識的舉起緊抓著鐵拐的手臂,用手背拭去了血液。身上的衣服染了很多赭色,已經無須去在意沾染上更多的血汙了。

對手也不是全然無恙,可是相比起自己而言可以說是幾乎無傷,怒意沒有一開始那麼強烈了,頭腦也冷靜許多,但這也改變不了這當中的差距──就連雲雀恭彌本身,也不曉得自己能不能活到裏‧球針態解除或者是被破壞的那時候。

雖然記的不是很清楚,因為那時的自己被情感沖昏了頭,不過克羅姆跟小嬰兒應該是有追上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順利抵達這裡。

如果有跟上,那個草食動物就拜託了。

回想起剛看到那殘破不堪的軀體時的情緒,他還是忍不住深吸口氣,即使這樣會讓提供呼吸的氧氣加快消耗。

 

「唉呀?在戰鬥中怎麼可以不專心呢?」

 

一驚,雲雀急忙稍微側過身,只見白蘭的手掌只需要再往旁邊偏個不到一公分就能擊中他的肩膀,確定躲過後手抵住障壁,利用反作用力雲雀迅速的和白蘭拉開了一段距離。

 

「吶雲雀,你我都很明白這個空間就快無法繼續維持了,不只是人的呼吸,連這個由雲屬性火焰構成的半球體也是需要氧氣的吧?」手指戳了戳牆面長出的尖刺,剛才因為攻擊雲雀失手而來不及煞住,手腕的地方被尖刺戳出一條細細的擦痕。「我奉勸你還是快解除吧!比起我,你可是會更早倒下的呢?」舔了舔傷口,白蘭妖冶的對他笑了下。

「不需要你假慈悲的關心。」對那個可以說是毫無誠心的建議,雲雀不屑哼氣。

「我也不是關心你。」用無辜的語氣說道,聳了聳肩膀的白蘭吻了一下手指上配戴的天空瑪雷戒指,眼神銳利的直勾勾看向全身上下都在警戒他的雲雀。「一切都是為了7³,以及我的小遊戲呀……」

 

 

 

「應該不只是想戰鬥吧?」有一句沒一句的爭執中,稚嫩的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切斷了持續幾分鐘的僵持。

「……什麼?」

 

但是提出疑問的,只有克羅姆而以,反倒是最常提出問題的澤田選擇了閉口不語。

 

「首領?」對突然降臨的沉默感到不安,克羅姆雙手抓住了澤田綱吉的手臂晃了晃。「難道你還要做什麼亂來的事嗎?比戰鬥還要危險的事情?」

「……你們不會想知道的,這件事、可以說是計劃,我只有和Xanxus提過。」苦笑著,因為那段記憶恢復了,所以在被瑪門遮蓋記憶前,曾經和總是找自己麻煩的男人會面的事也想起來了。「里包恩,我想你不會毫無準備就過來的。」

 

靜默,里包恩知道對方指的準備是什麼。

這個學生並非是他唯一的學生,也不是他最優秀的學生,就算是這樣,澤田綱吉也是他所教導的學生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一人。各方面並非出類拔萃的他,卻能夠在不經意之中吸引旁人追隨他;身為一個首領,澤田綱吉也不是最傑出的一位,但家族裡的人都願意為他奉獻出所有,相信他做出的任何一個抉擇。

 

「你應該有認真想過了。」而他也,想相信這麼一個傻瓜的決定。「拿去吧!」

「謝謝你。」

「要謝就謝列恩吧,牠修復這個花了不少力氣。」慣例性的壓低帽子,阿爾柯巴雷諾別開了頭。

 

笑著對小小的變色龍說謝謝,他接過了老師拋過來的東西,那熟悉又陌生的柔軟觸感被緊握在手裡,眼神溫和的看著從年少時就陪伴自己度過許許多多戰役的手套。

 

「雖然我不知道首領你要做什麼。」跟著眼前的青年走過了十年左右的時光,她瞭解當這個人下定決心要去做一件事就決不會輕言放棄,就算那個決定有多傻也一樣。「為了雲雀先生,我很不希望你亂來呀……」

「那真的……非常對不起。」

 

面對著包裹住雲雀和白蘭纏鬥中空間的尖刺半球體,澤田綱吉回過頭朝身後的兩人勾出笑容,然後帶上手套點燃了死氣之火。看到他輕輕揪著的眉頭,克羅姆張口在說些什麼,伸出的手像是要挽留他。

但這些都被掩埋在下一秒的爆炸聲中。

平舉的手大大的張開,從那隻手發出了巨大的火光……

 

58

 

很混亂、比稍早的混戰都還要讓人摸不著頭緒,也讓人無法好好的統整成流暢的記憶。握著三叉戟,克羅姆如是想著。

這樣子……真的是好的結果嗎?仰頭透過因為被轟得亂七八糟而形成的頂層破洞,她看到建築物外面的天空一片晴朗,稀疏的浮雲散落在廣大的蒼穹中,不時還有飛鳥掠過天藍的佈景。

粉塵沾上了臉頰上濕潤的淚痕,仰望如此平和景象的她,和身邊的兩個男人,都無法理解……

 

 

 

絢爛的橙色火焰,那是非常純粹的天空之火的色澤,由彭哥列第十代首領所發出來的死氣之火剎那間籠罩了這個空間,裏‧球針態眨眼就產生裂痕,而後碎裂、剝落;裡面的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使用火焰的澤田綱吉快速的移動到白蘭的跟前,且雙手緊抓住對方的手掌。

 

「白蘭,就當我毀約了吧。」維持著笑容,澤田的眼神中沒有了恐懼,但是看著這眼神的白蘭卻彷彿見到了世界毀滅一般,面容扭曲的可以。「7³什麼的,也讓它……」

「澤田綱吉──!」

 

白蘭怒吼著,不過澤田手抓的死緊根本一時間抽不開,不用幾秒就聽見因為灼燒的疼痛產生的嘶吼聲,釋放死氣之火的本人也一臉痛苦的跟對方一起半伏在地面,雙手同樣受到嚴重的灼傷。

 

「哈啊……看來光是這樣,還不行。」凝視著不斷發抖的手,因為火傷的關係,手部呈現分佈不均的焦黑色,暗紅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唯獨右手上的彭哥列戒指還保持著原有的形狀,儘管也被燒的失去原有的光彩,也有些微受損,但大致上還是沒有什麼損傷。

「呼、呼啊……啊!澤田綱吉你……」燒傷更為嚴重的白蘭面容痛苦不堪,變形的臉夾帶前所為有的怒意衝著澤田而去。「居然想毀掉戒指?呼……我的手……啊啊!」

「澤田綱吉,你到底在做什麼?」雲雀捂著傷處,腳步不是很順暢的嘗試接近那兩個人,不過一條不知打哪來的鞭子纏繞住他的腳踝,讓他狼狽的摔倒在地。「這個是……跳馬的鞭子?」

「垃圾給我讓開!」

 

隨著出現在里包恩他們身邊的Xanxus的大吼,雲雀感覺到腳上的皮鞭被收緊,然後他就被往與眼前的兩人相反的方向拖去。

向後瞪視拉扯自己的兇手,換來的是迪諾滿臉的複雜。完全不想理會阻止自己接進澤田的傢伙,雲雀恭謎拿起拐子,轉出了尖刺就往箝制自己行動的鞭子打過去。

 

「恭彌!你不要任性了,不要過去!」深怕鞭子被弄斷,迪諾只得拉著克羅姆上前去抓住人,好把人帶離。

「為什麼要聽你的!他現在受重傷、白蘭就在那裡,為什麼要阻止我過去!」奮力抵抗的雲雀很不客氣的對著迪諾的額側揮了一拳。「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想做什麼就說啊!」

「多說無益。」

 

無視了滾成一團的兩人和不知所措的克羅姆,持槍瞄準澤田等人的Xanxus不急不徐的走了過來,站定後由上而下的俯瞰倒在滿是瓦礫的地板上的兩人。

呼吸節奏失序的澤田綱吉艱難的翻過身,仰躺在地上,抱歉的對來人露出微笑說著「感覺總是在給你添麻煩呢」,而對方對那個回應嗤之以鼻,完全不看在眼裡。

 

「還是你想浪費時間說?先把話說前頭,我才沒那時間陪你們這群渣滓。」

「不了……就直接來吧,Xanxus。」他脆弱的笑了。

 

當扳機扣下時,所有在場的人都看著槍口蹦出的火包裹了地上的兩人,其中一人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另一人則是不停的咒罵和狂吼,火光映照下開出這一槍的人面情平淡,像是他不過是劃了一根火柴棒去點燃一支蠟燭罷了。

連續又開了幾槍用憤怒之火產出的攻勢,Xanxus掏出了口袋裏的幾枚瑪雷戒指也跟著扔進了火團之中。

雲雀恭彌在嘶吼、克羅姆倒抽口涼氣,在場的瓦利亞成員除了魯斯里亞嘆了氣以外什麼都沒有表示;持續壓制雲雀的迪諾則是閉緊雙眼撇開臉,不願意去看;里包恩的臉被帽子遮去大半,看不清底下是怎麼樣的表情。

 

「毀約時,消滅你們嗎?」確定腳下只剩下焦黑的痕跡,悼念什麼似的、又或是無意義的呢喃。「鬧劇總算是結束了,澤田綱吉。」

 

這就是他下的決定嗎……直到最後,沒有人知道他和白蘭當初簽訂了什麼契約,也不能理解他當初為何要選擇用這樣的計畫,Xanxus根本什麼也不肯說明,只透露了在被里包恩送去瑪門那的前一天,看不慣澤田失魂落魄的他闖到了對方的辦公室,之後就談了這麼一件事。

過了良久,等人沒再掙扎後迪諾小心翼翼的放開手、抽回了鞭子,可是就算沒有了這些束縛,雲雀依舊是毫無生氣的趴在地面,隱隱約約臉下的灰質地面滲了什麼進去,顏色暗淡了點。

 

「首領……」不自覺下類水潰堤了,紫羅蘭色的眼睛充斥著液體,眼前的事物都變得模糊不清,哽咽到說不出接下來的問句。

 

這樣……真的好嗎?

真的是,好的決定……嗎?

她不知道,克羅姆什麼都無法思考,明明是沒多久前經歷過的事情,但那畫面斷簡殘篇的,無法拼湊成完整的記憶。

──好狡猾啊。

被留下來的他們三人,都無法忘記那一個人,也沒辦法擁有「完整的 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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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行雪\伊藤堇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