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生 陷困境

 

聽到響動聲,警戒的瞇起一對鳳眼往聲音傳來的地方查看,依稀瞧見微弱的火光朝這邊靠近,有變明亮的趨勢,順帶著微弱的金屬敲擊聲。

此時男子有種不算是多好的預感,先不管會不會是澤田綱吉那邊的人,現在沒辦法想的那麼樂觀,何況他也不指望那傢伙會發現自己失蹤的藏匿地點,連哲都不知道了他們那邊更沒有理由知曉。

所以是來追捕他的人嗎……

冷笑,逞強的站起身從破爛的衣服裡拿出沾染血跡的拐子,站穩腳步他面對那有人聲的方向,架好銀拐準備攻擊。

 

 

 

一聲響亮的玻璃破裂聲,在陰暗封閉的房內特別清晰,似乎還能隱約聽見那迴盪的餘韻。針織地毯逐漸吸收翻倒的深色液體,變的不再豔麗,尖銳的碎片邊緣把美麗的地毯劃出規則不一的毛邊,室內泛起了濃烈的紅酒氣味。

 

「你說,雲雀恭彌那混帳逃走了?」捻熄雪加,不過使用的不是菸灰缸,而是站在一邊報告的部下。

「嗚……他們是這樣回報的沒錯。」按耐下想尖叫哀嚎的聲帶,嘴緊緊的咬住下脣分散注意力。「還有回送的部隊也指出,雖然消滅了霧之守護者六道骸,但是也因此害的那些人趁隙逃出……嗚哇──!」

「一群無能的傢伙!」

 

把滿是煙蒂的菸灰缸扔擲出去,就砸在那人的額角,剎時間一陣暈眩眼前一片黑,恍惚的被自己的腳給絆倒跌到地上,衣服也跟著被灑於地面的紅酒給浸濕,酒氣味也沾上他。

刺痛敲擊他的頭部,滑過臉的溫熱液體令他害怕的發抖,痛苦的呻吟著。

無視倒在地上打滾叫痛的人,男人又一腳踹向他的臉,臉被那一腳轉過方向,恰巧就被滿地的銳利玻璃碎塊給刺的正著,有幾片還插入了他的眼睛,讓他痛苦的無以復加發出崩潰的哭喊。

 

「好痛、痛!老大求你……救救我……我的眼睛!」

 

冷冷的睥睨腳下的人,靠坐在椅子上的老男人伸手示意手邊的人替他點上雪茄,深吸一口後正眼也不看地板上被玻璃碎片刮的全身是血的人一眼,用那粗糙沙啞的嗓音給那人判下了死刑。

 

「他沒用了,拖出去。」揮揮手要人來處理。

「是!」

 

守在門邊的其中一位男子不帶感情的伸手就是拉住那個傷者的上衣,轉身就要拖著他走出去。明白接下來自身要面對的遭遇,忍不住哭求起來,外加手腳亂揮死命的掙扎,想逃離那可怕的結果。

 

「不……求老大救我啊!原諒……」手摀住血流如住的眼睛,他如此苦苦哀求著掌握他生死的男人。

 

但不等他說完話,拉扯他的男子便送了他一拳在鼻樑上,痛到讓他說不出半句話,緊接而至的是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準確無誤的往他的胸口射上幾發,斷送了想求生的一條人命。

微微欠身,男子再度拉緊沾滿紅酒和鮮血的衣服,快速的走出那房間。

 

 

 

剎那他從沙發上站起,突然的動作導致放在矮桌邊緣的紙堆被弄的到處飛散,啪唰的飄落地面。深棕色的眼睜大,面色透出憤怒和著急,那是他之前就算面對眾多要事與火拼都不曾流露過的神色。

在他身邊的嬰兒被他瞬間的動作給震了一下,旋即拉住他的西裝下擺要他冷靜,不過招來的是一記冰冷的眼神和揮開的手。

那覷著他的褐眸和他的深黑雙眼互相對看,雙方都不帶有一絲暖意,那通意料外的電話將原先沉悶的氣氛轉成了冰寒的雪地,兩個人的情緒貌似一觸即發,隨時都有可能出手。

 

『喂!彭哥列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電話那頭的男人失去耐心,口氣變的更加無理,不管另一邊接通的人是不是家族的首領。雖然他平時也沒對那人有多禮遇就是了。

 

是這電話搞的氣氛僵硬,也是這電話轉移了兩人之間的火氣。

 

「霧之守護者,你到底人在哪裡?」澤田綱吉移開眼,里包恩則是拿起他剛才差一點點就被翻倒的咖啡喝了一口。

『呵呵呵……沒必要跟你說清楚講明白。』諷刺的笑了,他挪了下身子緊靠身後的大樹,沒拿手機的那隻手緊壓突襲時被射中的傷口。『但是我想你應該得到消息了,有關那家孤兒院。』

 

持有話筒的手顫抖,不過那瞬間即逝,而通話的人看不見他的動作,也感受到了那短暫的震驚。

 

他為什麼會知道?為什麼?

 

腦中泛起了圈圈的漣漪,就因為那句「有關那家孤兒院」。心裡滿滿的疑問和震懾,疑惑那個男人怎麼會知道,莫非他人現在就在那?不對,部下回報說那邊除了一具男屍之外別無他人了,而且也查不出那死者的真正身分。

闔上眼握緊拳頭,仰臉張開口深深吸了口氣再緩慢的吐出,試圖使自己放鬆些,好接續對話。

 

「那既然你說沒必要說清楚,那至少,跟我講你人目前在哪?」坐回沙發,那軟綿的材質讓澤田綱吉坐下的地方陷落留下凹痕。「我聽你的氣息不是很穩,受傷了吧?」

『真是瞞不過你啊彭哥列。』六道骸輕笑。『你請那些搜索孤兒院的人到離那裡有一公里的樹林來,我會引導他們找到我的。』

 

尚想問下去的,只是那段話結束後通話馬上被截斷,徒留斷訊的嘟嘟聲於話筒內迴盪。按了結束通話的按鍵,他立刻要里包恩通知人在孤兒院的部隊,要他們去指定的地方找人。

 

第十七生 相交聯

 

『所以說,因為這樣就找我來幫忙嗎?』訕笑著,完全無視了對面傳來的陣陣銳利狠扎的眼神,男人只顧發出令人不舒服的笑聲而沒有任何回應。

 

燈光沒有明亮的照明,僅僅是以牆壁上散發稀微光芒的小燈為主,昏黃的燈源在光暗面的交接處渲染開一抹難以分辨的色彩,不能說是光亮,也不能說是黑暗的過渡性色調。

不容易看清楚身邊人的表情,卻足夠人以「感官」來看透身旁的氣氛、人的心思。沉悶詭譎的觸手輕輕碰觸在場的人們,像是幽靈一般的隨意漂浮在空間當中,攪和那幾乎停滯的時間。好不容易,那消去時間感的笑聲終於停頓下來,異色的眼眸在微弱的燈光下給人盈滿了水的感覺,一是深藍大海,二是艷紅血池。

 

『……答案。』長時間忍耐衝動的人從牙縫中迸出兩個字。

『不過計劃挺有趣的,我答應。』一反常態的爽快,然後他回答的瞬間聽到了坐在他與對方之間的青年輕聲的嘆息,像放下擔子的放心,但也像背負沉重的憂愁。『你有意見嗎?難道這不是你喜歡的答案?』

『不是……』那聲音聽了讓原本面容輕浮的他稍稍挑眉,因為那音色是虛弱到幾乎是懸浮在空氣中的。『那麼拜託你們了,至於資金……我會補助,技術層面就由骸和雲雀學長互相合作,可以嗎?』

『嘖!』雲雀恭彌用咋舌聲代表了同意,隨後起身離開了深夜裡依舊點著燈的房間,穿過長長的廊道回自己的臥房。

 

最後送走了那不怎喜歡待在總部的六道骸,青年才踏步用那極其虛浮的步伐走進為於剛才談話房間內部的暗道。這是他近日的習慣,他不會在夜晚走一般的路徑,而是透過隱藏的祕密通道抵達自己所想去的地方,包含了他的房間等。

不是因為害怕夜裡的暗色,而是恐懼的心理造成的。自己已經無法時時刻刻保有意識,若是剛好失去意識時碰上人該怎麼辦?他不希望再有人死在自己手下,畢竟每當自己醒來總會有屍體躺在眼前,雖然全部都是敵對或是想加害自己的人,卻給了他不小的驚嚇。

討厭殺人,一直到現在依然如是。

狹窄的地方腳步聲再小都會引起一些回音蕩漾,細小的聲響都成了清晰的音量,也就只有在這時,他能確切的聆聽那股來自內心的嗓音。

 

"今天……你又傷害了自己。"他知道,問句是來自本身的嘴,不是由他所掌控的意識,而是另一個。"別再這樣了。"

『那麼你可以不要再殺人了嗎?』他聽的出來自己說出的話有點哽咽,明白對方的心意,但是心裡抗拒那手段。

"你知道不可能的,他們要對你不利。"那從自己喉間傳出的聲音回答。

『那我跟你說!』他感受到心頭的惱怒,悲傷與怨交雜的情緒。『我寧願死也不願意讓他人死在我的手下,你明明了解的!你是最了解的!』

"……"沉默了,那聲音。

 

後來的路上,都沒了回音,直到他睏倦的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前,都沒有再出現過。

 

 

 

銀亮的弧度劃過,割破了陰暗的地道,石塊崩裂、人體骨骼脆裂、肌肉纖維撕扯的聲音交織在這裡,迴盪之下更是連綿的傳盪在空氣悶濕的地方。

 

「……」無語的張起脣縫,吐息著輕輕淺淺的一口氣,而就在那剎那手中旋轉的武器早就掃過了周圍的人,敲擊、毆打的悶聲。

 

週遭圍剿他的人群因空間阻礙行動的關係,反而情勢變的對他們不利,這時明顯的是單獨一人孤軍奮戰的男人站了上風。面對一次只能一兩人併走的密道,多數人擠在那就得小心,要不然一不注意就會造成沒攻擊到目標,反倒是傷及了自己的同伴。

身上的傷口刺痛他,淡漠的眼神中容不下一絲疼痛的感覺,滿滿的都是無畏無懼的氣魄,這深深的震撼了跟他對抗的人,等待對手自亂陣腳慌亂起來,男人便毫不手下留情的揮出一拐,令一位壯漢騰空飛起撞倒了身後的幾名隊友。

 

「快點啊!多加派人手,我就不相信雲雀恭彌那傢伙能繼續撐下……嗚啊!」驚慌的對通信裝置大吼,男子胡亂的揮舞手裡尖銳的刀刃指向步步朝他而來的雲雀,沒想到簡簡單單就被雲雀一次的拐擊給打落,飛的老遠。

 

重重踢了一腿在地上哀嚎的男子,冷哼。

應該冷靜統領小隊的人居然亂了方寸,真是無能,還遠不如獨自打鬥的他。所以才會討厭群聚。他呢喃,馬上一回身手中的拐子再度打飛想從背後偷襲的人,背脊硬生生衝撞在石壁上頭,脊椎斷裂的聲響被淒厲的慘叫蓋過。

 

「喂。」雲雀拎起現在唯一在暗道內保留意識的追殺者。「你知道目前你加的主人在哪嗎?」不給對方想出搪塞他的理由的機會,察覺那人一時的猶疑當下就賞他一頓銀拐,也順便奪下了對方的通信器。

 

倚靠牆面緩和氣息,微瞇起鳳眼調整那被血污用髒的機器,不過那東西竟然在他的手心裂開,讓雲雀略睜大眼的看著。

啊啊……剛剛下手太重了。哼了一聲,他扔掉那擺明不能用的廢物,表情十分的不悅,只是似乎不是針對無法竊聽對方資訊而發怒。皺眉伸手拿出上衣口袋裡面的一樣物件,漆黑的眼瞳用力的瞪著那放在手上的東西。

很不甘願的,他將它綁上手腕。

 

第十八生 終遭俘

 

據通報當小隊到達時見到的是難以置信的情形,領隊遞上報告書時言之鑿鑿的說那是他頭一回看到那樣狼狽的六道骸。棕髮青年不置可否的在心中附和,因為早在那男人被送回來的一小時內他就去了醫護室看過對方。

滿身的血,卻不如往常一般是敵方噴濺上的鮮血,而是己身遭到數發槍擊造成的大量出血,幸好都沒有命中要害,要不然他剛才就得在擺放屍體的寒冷房間與男人相會。那平時老是掛有輕浮笑容的男人在這痛苦的時候仍不改其性格,依舊面露微笑來闡述他所知曉的情資以及不久前發生的事件。

青年聽他一番話下來,雖然沒有超直覺,但是他非常清楚,那玩世不恭的六道骸笑容下是在生氣。

 

『你讓那些人走了?』冷著一張臉,澤田綱吉坐在病床邊的鐵椅輕靠椅背。『那群傢伙一定會去追捕他們,你應該攔下並殲滅才對。』

『呵呵呵……你以為我不想嗎?彭哥列。』嘴角上揚的弧度垮了一些,卻還是笑著的,他明白現在跟青年起衝突只會讓自己傷好得更慢,一點好處也沒有。『沒想到連個部下都不關心呢,真冷漠。』

『霧之守護者,你從來都不把自己當作是我的下屬不是嗎?』輕瞟了男人一眼,推開椅子離開。

 

等到醫護室的房門被關好後,一直待在旁邊不吭聲的紫髮女性才怯怯的詢問男人的傷勢,侷促到話都講不順,結結巴巴的。

 

『骸大人……傷口很痛嗎?』面對第一回男人傷成這樣,她也不知道該從何關切起,只能說點簡單的問句來表達自己的擔憂。

『沒大礙,休息就會好。』抽動鼻頭,六道骸不習慣這種消毒藥水的氣味。『克羅姆妳在想什麼?』察覺女子心裡的不安,畢竟曾經是自己賴以具現化的憑依者,很輕易就能感受到彼此的想法。

『因為首領……』坐到床沿,背對六道骸的克羅姆肩膀隱隱抖動著,嗓音多了點鼻音的成分。『我真的真的好想念以前的首領。』她不敢看男人的傷,那會讓自己更加懷念記憶中總是處處關懷他們又常笑口常開的褐色身影。

 

截然不同的態度著實令她難受,即使曉得事情的始末但今昔大相逕庭的轉變實在是來的讓人措手不及。原來還好好站在她身邊的青年在剎那間倒了下去,慌亂之中大家都儘量把事情做到完美,毫無瑕疵,仍舊是挽回不了他的生命。

每當克羅姆無意間將現在的澤田綱吉與以前的他做比較時,總是想著想著就染上了酸澀的情緒,她想念以前他的溫柔他的微笑,自責自己當初沒有發現異狀,動作也太慢了。晚了一步,是她一直以來擺脫不掉的後悔。

 

 

 

小孩不知道被捉去哪了,孤零零的一人被關在狹小的牢房,想說服自己好讓心緒冷靜下來,不過腦中盤旋的一種預感就是使他坐立難安,直覺似乎會發生很劇烈的改變,是怎樣的改變想破頭依然沒有一絲頭緒。

 

「他們倒底是誰?」蜷縮起身體,他側躺在硬梆梆的床上。

 

積了一層灰的床單聞起來像是陳舊倉庫的味道,床有些微的晃動都會發出刺耳難耐的聲響,金屬床架翹了一邊平衡不佳的勉強支撐著。床上都夠髒了,牆壁、天花板的剝落漆塊都來湊一腳,身上不時被灑上一些脫落的油漆,斑駁的空間裡累積了壓縮過的時間,本身爬行的速度卻非常緩慢。

待在這裡連時間過去了多少都不會發現,應該有小窗口的地方早被水泥給堵死,因此唯一能大概推算時間流逝的光也透不進,完全的封閉。

 

 

 

強忍著鞭痕造成的劇痛,淡金的長髮披散在肩頸沾了點血跡,眼鏡的鏡片碎裂出幾條縫,步履艱辛的被人拖拉前往黑暗的地窖,腳邊頭頂偶爾有窸窸窣窣的蟲類爬行聲或是老鼠尖銳的吱吱聲。

 

「進去!」男人拉扯負傷的女子將她推進了一間近乎無光的暗房。

 

踉蹌的向前跌去,撞擊到地面前稍稍調整姿勢才不至於撞斷鼻樑,不過粗糙石地磨破皮膚的滋味也不能說是很好受,又多了一個傷口,滲著血流失體力。

碰的笨重的門被關緊,那甩門的力道晃動了整座地窖,趴伏在地的她能感覺到餘勁猶存的震動傳遞到四面八方。

艱難的用腫脹的手撐起上半身,淤血在移動時無不是給予女子一波波的痛擊,好幾次差一些倒回地上,經過幾番努力終於疲累的倚靠牆壁坐著。

 

「是加諾小姐?」那人氣若游絲試探性的問。

「吉里爾!」聽出聲音的主人,她忍不住驚呼。「澤田也在嗎?」

「他沒跟我在一起。」悔恨的語氣,吉里爾雙眼睜開,朝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看去。「如今都已經過了幾個月,那些人抓澤田先生是為了什麼?他根本對黑手黨的事一無所知,而且個性也不適合涉入這世界啊!」

「有可能是因為我們帶走的澤田,有彭哥列血統特有的超直覺。就算現在擔任首領的澤田有死氣之火,要是有人質疑,他也不能拿出正統的證明。」雖說是猜想,但八成是為了那個吧?

「什麼意思?」心跳漏了一拍。他想到了瓦利亞的老大……

「想必是想拿超直覺來推翻死氣之火,加以利用幕後操縱彭哥列家族。」加諾大膽的推論,眉宇蹙的老緊。

 

兩人在討論的時候,更深處的地方傳來低沉的男性嗓音,聽起來冰冷、充滿一股難以形容的高傲氣息。

 

「你們,果然在這裡。」

 

第十九生 議密謀

 

一如往常的,雨之守護者報告完接下來的行程後恭敬離開首領室,換上的是手上了一疊資料的暴風雨守護者,儘管他已經在進入房間內前幾分鐘熄掉了香煙,身上還是環繞了淡淡煙味,不至於刺鼻,卻令等待他的青年輕皺起眉頭。

 

「你又抽菸了?」不帶溫和的眼瞳直盯銀髮碧眼的男子,看得對方一陣尷尬,不禁紅了臉低下頭。「我說過,在總部大部份的地方是禁菸的。」

「我知道……不過我是在我的辦公室抽的。」

 

青年揚起褐色的眉宇,沒再說什麼只是抬手示意男子將資料拿過來,手指在標題上要對方報告。

 

「第十代首領,這是我和山本、里包恩先生查到的,但是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定那傢伙的罪。」抽出用迴紋針夾上相片的一張紙,照片上的人正是那先前暗殺過青年卻失敗的殺手,而那張紙上所記載的就是那暗殺者的資訊。「只能說他們彼此間是有過接觸,可是查不出是否是那男人委託他來殺第十代首領。」

「這樣啊……」

 

自己當時摸到字條,還以為能一次解決,沒料到對手竟是這般狡詐的角色。輕搓褐色的髮尾,澤田綱吉邊檢閱那份厚厚的報告邊聽取獄寺隼人的重點整理,大概理清楚了調查的最終結果。

那殺手並非與嫌疑對象有直接的接觸,他們其實是有間接的接觸事實,只是光這樣仍是不夠,沒有任何人證物證能證明那中間輾轉之下,男人有向殺手下過指示來奪去自己的生命。

當初的小紙條上只有目標的基本作息──也就是澤田綱吉的日常行動,另外有的,也只是簡單的紋章。微瞇雙眼,表情冰冷的看著手上的殺手資料,心頭氾濫難以壓抑的急躁和憤怒,開始想那時候真不該簡單那麼輕易就讓那人死掉,應該加以拷問出情報後再下手……

 

「第十代首領……」欲言又止的,獄寺的表情不甚甘願。

「怎麼?」放下厭惡的照片,澤田綱吉抬起頭問道。

「那個……六道骸他說,有重要的事情必須單獨跟你說,要你去找他。」

「不是該是那傢伙來找我嗎?」聽到那男人的名字就不太高興。他居然沒在當時追上去攔下那群人,放任的後果搞得現在他心神不寧,一有閒暇時間就會想到那和自己擁有相同外貌的青年。

「他還在醫護室養傷,第十代首領。」無奈的提醒了一下,心底也湧現悲傷。要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忘記受傷的同伴,就連對象是那老是不知去向的六道骸或是獨來獨往的雲雀恭彌,那青年絕不會忘。

「我忘了。」澤田綱吉輕描淡寫的說,獄寺偷偷的捏緊了袖口。

「那我就先告辭了,我已經報告完畢也轉達了傳話,現在必須去執行任務。」

「嗯,我記得是……」

「是兩天前第十代首領要我和晴之守護者去北區調解糾紛的任務。」如果是以前的他……他們要去執行任務的時間也不曾遺忘,都會在離開前給予他們小小的祝福,用微笑說再見,回來時不管多晚,都會前來迎接。

 

撇頭,獄寺隼人想辦法揮掉了腦海中一一浮現的畫面,即便那是令人感到溫暖的事情,不過自己都會忍不住和現在做比較,那這樣就成了甜蜜又痛苦不堪的回憶。心抽痛不下百次,但他非常明白其他人也是如此,卻仍然表現得如同昔日,身為左右手,他可不能獨自在那哀痛。

欠身退出首領室,在關上門為止他都不敢再將視線往上移,因為要是與那冷漠的褐色雙眼對視的話,他不敢保證他不會衝動的奔上前猛搖澤田綱吉,然後問對方這是不是場荒謬的玩笑話,或者是不是生病了才會不對勁。

 

真的好希望這些都只是一場夢……

 

 

 

掩不住的訝異,他沒想到那兩位向來合不來的男人能合作到這般地步,睜大深褐色的雙眼環視周為井然有序的情景。研究員低聲討論著,有些在操作儀器試驗一些理論,有的則是檢視目前為止的進度是否有錯誤,沒有人懈怠,全都非常專注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站在他身後的藍髮男人輕笑。

 

『怎麼?都已經當上彭哥列的首領幾年了,這般景象應該不足以讓你驚訝承這副德性吧?』

『骸……』對那挖苦自己的男人投以埋怨的眼神,引來的卻只是對方不在乎的笑聲,青年無奈的嘆口氣。

 

就在他們對話的時候,不知從哪方向來的黑影早已經站在他們旁邊,一旁還跟了一個梳著誇張飛機頭的男人。雙手環胸,面部的表情不意外是那冷淡中帶了點不滿,墨黑的髮色搭上漆黑的西裝,白淨的臉龐十分突出,細黑的眉微蹙。

 

『我這邊可不是讓你們閒聊的,六道骸、澤田綱吉。』

『真的很抱歉,雲雀學長。』搶在一道前來的男人說出什麼會惹黑髮男人生氣的話之前回應著,澤田綱吉搔搔棕髮苦笑。

 

六道骸因為沒說到話,便悄聲的哼了聲,那聲音沒被雲雀恭彌給漏掉,所以凌厲的黑瞳狠狠瞪了那故意想讓自己發怒的人一眼。為了避免重要的討論遭到打亂,澤田綱吉微微揮手示意站在雲雀後面的男人將他手上拿的資料給自己。

 

『草壁學長,可以先把資料給我,你就先走吧!』拿到那些文件,他輕輕用那疊紙敲了敲準備說出挑釁話語的輕浮男人,另一方面也伸手拍拍一身黑白分明的男人,要他們去裡面的房間別繼續那無謂的爭執。

 

雲雀恭彌和六道骸互相瞪了對方,一邉是異色紅藍不一的眼眸,一邉是純靜如夜般黑沉的眼瞳。直到澤田綱吉用棕褐色的瞳仁落在他們身上,提醒他們時間緊迫不能隨意耗掉,那兩人才悻悻的移開彼此的視線抬起腿往裡面走。

這是秘密進行的計劃,因此三人要聚在一起討論是很難達成的,即便有時間也不多,要是拖的過久只會讓其他人起疑心,到時候便很難解釋了。更重要的是,這事關另一件更為嚴肅的議題。

 

不能被高層知道。

 

這是三人都有的共識。

 

第二十生 落渾沌

 

下了黑頭轎車,兩位身穿黑西裝的成年男子神色輕鬆的站在人煙稀少的郊區,四周建築稀稀落落,銀髮的男子低頭看了手中的錶,有點不煩的嘖了聲。而一邊較年長的白色短髮男人倒是不感到急躁,大大的伸了懶腰。

 

「草皮頭,別太鬆懈了!」偏過頭,獄寺隼人用他碧綠色的瞳仁瞪著對方。

「你就是這樣,太急躁了,這算是我跟你都有的通病吧?」笹川了平露出非常爽朗的笑臉,單手插腰輕拍個性衝動的獄寺肩膀。

「嗚……才沒有。」撇嘴後他放棄繼續爭執下去,又再度看向自己的手錶。

「欸,章魚頭。

「幹嘛?」口裡還在嘟噥要是再沒人來接就要直接走人,因為自己其實跟彭哥列第十代……以前的第十代首領一樣,對於和那些位於要職的老頭應酬不是很喜歡。那青年總是會感到拘束,行為從頭到尾都不自在。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憋在心裡?」斂下了笑容,此時了平的表情顯得有些擔憂,表現出了前輩對後輩的關心。

「……沒有。

「我猜啦……是不是和澤田有關?

 

正當對話進行到這裡的時候,遠方傳來引擎的細微聲響,車輛行駛奔馳的聲音拂過週遭的一些植物,那沙沙的碰觸聲不間斷,直到輪子減速慢慢停在他們面前為止。

 

「反正有心事的話,憋在心裡面對身體不好喔!」又拍了獄寺的後背,了平瞇眼笑道。

 

目送那向來把極限等的激動字句掛在嘴邊的男人朝接送的轎車走去,他默默的呼出沉悶的氣息,不過臉色有比一開始好上些許,至少能揚起受不了的苦澀笑容,但那也摻雜了蒼涼與痛苦的滋味。

聽到了對方大聲呼喊他要他上車的粗厚嗓子,匆匆回了一句後跟上去。

他們現在要去的,就是被指稱說有紛爭的北區,那裡也有彭哥列的附屬基地,目前首先要去那裡和進駐的高層打聲招呼,順便釐清現況,以便做出接下來的處置讓事情平息下來。

 

 

 

捻熄手中的雪茄,橫肉縱橫滿臉的老男人啐了口痰在飲盡紅酒的玻璃杯裡,粗魯的推開依附在他身上的幾名女性,眼神裡充滿了厭惡,稍老的面容配上一點也不溫和的舉動,讓他看起來粗鄙不堪。

 

「你說他們到了?」可惡……雇用的殺手沒有在總部造成足夠的混亂嗎?

「是、是的,幾名部下已經趨車前往接駁了。」顫抖的站在自家老闆的跟前,算是值壯年時期的男子表情卻不像是見過世面的成年人,反而露出了孩童般的不安及害怕。

「嘖!混帳!」男人一揮肥粗的手,打翻了幾瓶酒,碎片和液體四處飛散,身旁的女人驚嚇的發出驚呼,卻不敢太過大聲。

 

明明都派出殺手去暗殺目標了……

男人的目的最主要並不在於置現任首領於死地,因為只要是思緒夠縝密的人都知道,想要突破總部的護衛就要一翻功夫,就算有了他暗中提供資源,也不夠徹底抹煞掉那褐髮青年的生命。

所以,其實內心中比較理想的情形是,總部因首領遭遇暗殺,全體的人必定都會心生戒備,要是有人經過一翻仔細調查,就會開始懷疑位於彭哥列內部的人。到時勢必會有一場混亂,說不定能順便在緊急會議上借刀殺人,趁機除掉幾位妨礙他的幹部及成員,要是守護者中的雲雀恭彌和六道骸兩人能在這段期間內被暗鬥消除,那對於他的計劃更是錦上添花。

可是沒料到……那殺手竟然沒有引發他預期中的動亂,有可能是被壓下來了,要不然就是對方根本工作都沒做完整。預定的步驟是要先引起小恐慌,比如首領的週遭突然出現許多意外,然後再散佈一些慫恿的言論,接著就是暗殺行動。

依照目前情形,八成是那殺手為了簡便,隨意縮減了計劃才會讓殺傷力沒有原先預想般大。

嘖!真的是無用至極、該死的棋子!

 

「之前死掉的薩利歐應該還沒報告過他的死訊吧?我要人假扮成他發出命令的事情應該還沒被發現。給我做好準備,還有注意別讓他們發覺密室!

「我馬上去辦。

 

男子退縮的鬆口氣,如願以償的離開了。

離開圍繞死亡氣息充斥的暗房。上一位傳令的血味,還留在枉死的房間裡,彷彿對自己的死亡有著執著和不甘,也對這個地方抱持相同的意念,遲遲不肯離去。打了寒顫,男子無法控制自己想像自己也跟那人一樣,用淒慘的死法死於這。

 

 

 

驚訝不已的情緒躍然於臉上,只是四周黑暗到一絲光線都沒有,就算表露的眼神及臉色有多訝異,也不能用雙眼判斷出來。

那突兀出現的嗓音自顧自的說著話,冷漠的聲線讀不出他目前的心思,也無法藉此猜測他的身心是否有遭受凌遲或者傷害。

 

「沒想到六道骸那傢伙居然沒有阻止……還是說他失敗了?」冷哼,語氣中有些傲慢,但是佔據更多的是氣憤,不過被聲音的主人巧妙的壓抑住,不仔細聆聽是絕對感覺不到的。「他呢?被你們私自擄走的『另一半』。

「什麼被我們擄走!」加諾不滿的吼著,讓吉里爾愣了一下。很難得會有這般激烈情緒的金髮女子竟然會這樣,吼聲中甚至帶了些微哽咽與心疼。

「加諾小姐……

「別插嘴,吉里爾。」發抖的啟脣要人別插手。「你之前曾經到孤兒院去,難道不是為了帶走澤田嗎?還有你真的認為當時讓他留在彭哥列是正確的嗎?要是那時候不帶走他,他只會……只會被利用,被不懷好意的人活活虐待!

「……」沉默的吉里爾心抽痛一陣,他十分了解加諾的心情。

 

當時,組織上下就快失衡,周邊的家族都蠢蠢欲動,有的想伺機篡奪,有的卻是擔心受怕,因為……

彭哥列第十代首領屢次自殘,就在前幾天疑似遭人下藥,行兇者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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