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步 謎團揭露

 

闔起手機,面色不是很好,導致身邊的犬及千種都不太敢開口說話。

將手機放回口袋,他輕輕的撫摸躺在膝上少女的頭髮。

 

「呵……該說真不愧是他?」異色的瞳彌漫詭譎的氣氛。「居然來這招,這手棋要是要對他可不好下呢!

「骸大人?」上前一小步,千種終於鼓起勇氣出聲,因為他發覺六道骸的眼神真的非常……憤怒。

 

平時的他最多也只會散發出「生氣」的感覺,然而現在的卻是更上一層。

斜睨了那戴著毛線帽的少年和他身旁的金髮少年,他們兩個人都露出不知所措及不安的表情。見狀依舊是冷冷的眼色,下垂的嘴角咧開一點縫,脫口的聲音冷的有如懸在上頭的冰柱,冷冷的、尖刺的,在話語放出口的剎那便斷裂,硬生生的砸在那兩人的身上。

聽到那人的話,他們不約而同感受到那尖硬的冰柱插上自己的身體,碎裂的部份還滾進衣服內,帶給千種和犬難以言喻的寒意。

 

「現在,我要回學校一趟。」輕輕拍醒睡夢中的女孩,用與剛才截然不同的聲音說自己必須離開一下,另外兩個少年會負責送她回家族的。

「可是骸大人,校方不是要我們離開嗎?怎麼您還要回去呢?」睜著清澈的紫眸,克羅姆不明所以的問。

「別擔心我,只是去拿忘記的東西,千種他們會先帶你回去,我隨後跟上。」拍拍那頭短髮,半哄著她要順從的聽話跟其他人先走。

「嗯……

 

目送克羅姆在千種幫忙開車門後進去,那輛是他們在方才的混亂中另外劫持來的,因為原先那台強佔的車輛車窗已經被打破,車頭也撞的扭曲,要是開出去肯定會引人注目,到時候真的很麻煩處理。

尤其要是被然發現那輛事故車後車廂有多具屍體,那就更棘手了。

 

「白蘭,你還真是太多此一舉了。」儘管是笑著說的,但就是聽的出來那裡面充滿了憤恨。

 

看看距離,他的所在地離學院有段距離,看來是非開車不可了。望向草叢後得一堆破銅爛鐵……應該說是在火拼當中被搗毀破壞的車輛。最後選了一輛尚稱是能開的,稍微用幻覺包裝了殘破的外表和上頭的血跡,他坐進去後發動,轉動了方向盤開往樹林。

 

 

 

那張資料上,是多年前彭哥列麾下的研究機構的一些報告,不過那機構早就不存在了,在十幾年前,由彭哥列方面親手將其從世界上消抹,連同一切能證明它存在的都封閉起來,而這張紙是被塵封在彭哥列總部的機密資料庫裡。

不過……為何現在會出現在巴吉爾手中呢?

 

「老大,這是我在翻名冊時翻到的,不知道它為什麼夾在那堆資料中。」正襟危坐的坐在家光對面的椅子上,回憶當時發現的經過然後跟他解釋。

「真的是很奇怪……明明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啊。」彭哥列總部和這裡相差了上千公里,沒有生命的紙張是如何飛越到這所學校,並且夾雜在與他毫無相關的名冊?

 

巴吉爾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毫無頭緒,家光嘆口氣後原來是想把資料收進衣服裡好等一下在跟第九代首領談談。但是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張照片,那非常人的特徵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猛的攤平那張紙,巴吉爾被他忽然的舉動下了一跳,摸不著頭緒的張大嘴。

 

「老大?你怎麼了?

 

沒有理會那個疑問,家光眼神變得犀利,盯著那張留住他視線的照片深思許久,因為他記憶中似乎在哪見過那個男孩,而且是在近期之內,畢竟那雙異色的紅藍雙眼真的……太過於邪魅。

手指擱在那照片上面,指尖指著那在那裡面的一群小孩中,斜眼看向鏡頭的男孩,表情淡漠的樣子,不像一旁的孩童都是一臉驚恐,另外他身邊的兩位孩子雖然沒有和他一樣跟四周格格不入,倒也是一臉平靜。

那藍髮異瞳的男孩懷中擁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隱約能看見那髮絲紫色的光澤,在一片汙濁中它有著特殊的氣息,該說是純潔?

 

「快回想起來啊……」皺緊眉頭,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照片。

 

就在他還在那拼命想在哪見顧對方時,第九代首領剛好進來他們談話的房間,身後的人是身上有些髒污的雲雀恭彌。不舒服的用手被擦抹臉上的泥巴,墨黑的頭髮上沾染了灰塵特別顯眼。

 

「家光你在這啊!」聽到那和藹的聲音,澤田家光趕忙硬是把注意力拉離照片,站起身對來人問好。

「九代首領你好。這……這不是雲雀嗎?」看清楚老人後面的少年是誰,他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了。「真是的,你這小子害我們很擔心,之前都去哪了啊?

「囉嗦,不關你的事。」狠瞪了那老是情緒過激的男人,好不容易脫離了吵死人的炸彈少年,現在這邊又是個囉嗦的中年大叔。

 

擔心他倆吵起架來,九代首領只好開口化解。

 

「恭彌之前被人關起來了。先不說這個,綱吉的情況好很多了,不過讓我傷腦筋的是他一直問我關於那起事件相關的記憶。」擺擺手要家光坐下,隨後拉著雲雀坐到旁邊的沙發。

「是嗎?唉……」搔搔短髮,他也是覺得無奈和擔憂,他絕對不希望兒子想起當時那恐怖的景象。阿綱這孩子蠻讓我……瞬間閃過的畫面立即和那另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接上了線。「對了!就是阿綱!

 

就是在當時,他的確看過那少年,那時候是他和九代首領剛趕回來見到澤田綱吉,而那少年就站在他身邊。

 

第十七步 步伐侵入

 

迷迷濛濛的意識,略為睜開的碧色眼睛看到眼前的昏黃燈光,覺得有些刺眼。隱約聽見有聲音在喚著,然後一隻手移到了眼前晃了晃,似乎是在叫自己吧?昏昏沉沉的搞不太清楚那聲音是誰的,是自己不認識的人嗎?勉強提起精神張大眼,視線虛浮的往身邊轉過去。

 

「啊!醒了!」驚呼著,露出燦爛的笑容。映入眼簾的是一頭褐色頭髮的少年,年紀大概跟自己相距不大,他警覺的撐起身。對人何人都抱有敵視的情感,已經深深烙印在行為上了。

「你到底是誰啊?」本能性的問,音量挺大的嚇著了坐在椅子上的少年,那雙眼睛瞠大面色有點發青。

「啊哈哈……」很尷尬的笑,抱歉的搔搔頭說:「那個……因為你昏睡了很久,也是啦!被雲雀學長那樣拖回來難免,身上到處都是擦傷呢……所以我蠻擔心的。」搓搓手指,開始自顧自的說起來。

 

盯著面前靦腆在那自言自語的少年,他這才發現剛才是躺在床上的,而且身處的房間和自己那間簡單的房間大相逕庭,裝飾地毯都是很高級的貨色。漂亮的水晶吊燈在頭上閃爍,床鋪有股香氣不會太濃郁刺鼻,淡淡的。木櫃的花紋精細,還散發出木頭的特殊清新味道。頭腦好的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物品的等級,不是一般會有的。

收回打量環境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仍在那呢喃的少年,心想對方怎可以念著麼久,於是開口停下那張滔滔不絕的嘴巴。

 

「欸!我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剛提到雲雀,那傢伙在哪?」口氣就是很衝,尤其是提到那個名字,他就想到當時,明明應該要爆破了,結果落石土壤一崩下來,對方已經解開綁縛所以很自然就能夠避開,但是他還是被五花大綁的躺在地上啊!「我要狠狠的揍他一拳!不,我要炸掉他!

「什麼?不可以這樣做啊!」聽到那受傷躺床鋪的銀髮的少年說,要去教訓那唯我獨尊、凶狠至極的雲雀學,他嚇了一跳。不會吧?都受傷了居然還說要教訓對方……「獄寺你先養傷吧!」

 

意外的聽到完全陌生的人說出自己的名字,他不禁全身緊繃,思想尚未反應過來前他就感覺手快速的揮出去,重擊到某樣物體發出悶響,跟重物落地的聲響。一回復,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他發覺只能呆呆的望著跌在床邊地板吃疼的褐髮少年說不出話來。

身體不自覺的動了,對任何人事物,他在當時就幾乎沒了信任感,痛恨父親那邊的人,連以前親近的大姊都刻意疏遠還惡言相向。所有接近的人一開始就被他用充滿敵意的態度對待,久而久之,太過靠近的……

 

「欸。」咬牙,因為自己不曉得怎樣說出道歉的話。

「痛痛……你剛才怎麼了嗎?」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扶著床沿坐回椅子。獄寺對他沒為剛剛自己推倒他的事而責罵他訝異著,想說這人該不會是沒情緒吧?那一手明明推很大力的。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怎知道嗎?」笑著拿起椅一邊桌上的紙,攤開給對方看。「是這個喔!學生資料。不過我很驚訝居然有學生沒有被送回家呢!

 

皺眉,他怎麼會有?不是校方才會持有的資料嗎?

 

「對了,你的姊姊碧洋琪已經被護送回去了,要我幫忙聯絡你的父親嗎?接到通知他應該很快就會來接你的……!」說到一半,胸口被用力揪緊,腳突然的騰空令他驚嚇到想驚叫出聲,喉嚨卻像被硬物哽住一般。好似……之前也有類似的經驗。

 

 

 

在開到接近學院時,他悄悄的將車移進學校圍牆附近的樹林,順便施加了幻術隱藏車輛行駛過的痕跡以避免被看出來,要是被發現,那就前功盡棄了。

俐落的翻過高聳的圍牆縱身躍下,噠的一聲屈膝著地進到了校園內,他躡手躡腳的行動,但在看到一位躺在地上昏死的黑髮少年,他旋即走出隱身的花圃,緩步走近觀察。

 

「是山本武。」這麼說來,白蘭那傢伙確實有說他擺平了一個巡視校內環境的人,莫非就是他?不無這可能性。「看樣子不必太過於躲躲藏藏的。

 

他不想用幻覺好讓自己侵入,要是被發現那很難解釋脫身。

現在,還不到全面施展他能力的時候,從以前到現在展現過的,就只有簡單的幻覺和比黑手黨平均略高的格鬥能力。之所以能讓名聲響遍全校,不過是因為利用情報操作來讓一般學生對自身感到畏懼,像是自己管理的冷酷等等,雖然離事實相去不遠,但從未散佈關於能力的事。

這也是為了,閃避他人耳目。

至於某次不小心使用出地獄道是因為一時的鬆懈,不明白為何,當時那在場上燃燒卻又安靜的身影,是那樣的引他注目。

儘管對自己說因為對方是彭哥列的繼承者,要報復黑手黨所以才特別注意。但不可否定的,那時候清澄的光亮火焰,黃橙交疊是那般的絢麗,隔了好遠好遠的距離,在觀賞台上的他依然能夠感受到那火光的溫暖、詳和與平靜。要不是克羅姆出聲喚了他問問題,他可能會陷了進去……

畢竟那太過溫暖,竟偷偷滲入了他黑暗的心,冰冷刺骨的地方被第一次體驗過的暖意撫觸,沒有反抗推拒,而是讓那慢慢融入。

驚醒,困惑於方才的心思,他下場時為了展現與之抗衡的實力,證明自己是不會輕易被那火燄給迷惑的,於是顯露了那來自地獄的業火和蓮花。瞥見那褐色的少年對那招式有了反應,他暗自在心中泛起愉悅感,脣也揚起不同於平時的弧度,不是表面的,而是發自內心的。

 

「關於資料,可是我偷出來的,那城府極深的傢伙,是怎從我這偷過去的?我記得除了我沒人知道藏在哪的。」白蘭那號人物,勢必在日後會成為他行動的強大阻礙。

 

第十八步 波瀾恕罪

 

打滾在柔軟的床鋪上,一不小心手腳踢到了放在床上的甜食,圓形的白色小點心一個個滾出了包裝袋,散落到滿床、滿地都是。一伸手隨意抓了幾顆,不管那是否因為被身體壓到而稍稍變形,一把就將全部塞進了嘴巴。

剛剛好開門入內的橘髮少年見到這副光景,忍不住閉上眼睛嘆口氣,然後一臉「又來了」的表情,慢慢走近他躺的床鋪。

 

「白蘭大人,請不要玩弄食物好嗎?」蹲下去撿起了一些滾落的棉花糖,然後丟進垃圾桶。他可不希望某人到時候吃到不乾淨的東西怎麼了還得麻煩自己照顧,感覺到肚子的疼痛,他皺了眉頭。「棉花糖很甜的,到時候會生螞蟻。

「唉呀小正,你該不會又鬧胃痛了吧?」拿對方的老毛病調侃,白蘭坐正後又弄掉了幾粒棉花糖,這讓入江正一的表情變得更難看。絲毫沒有把叮嚀放在耳裡的態度已經是常態了,所以入江捏捏眉間後決定忽視掉那張笑臉。

「原因就是你。」毫不表留的說出口指責。「不過另一個是史帕納造成的。

「喔?他又發明什麼了嗎?」揀了一顆又吃了下去。

「還不是你給他的設計圖害的,那是啥怪東西啊?」摀著被不明物體撞傷的肚子,正一埋怨的看向白蘭。

「那個啊……」咀嚼口中的棉花糖,白蘭沒把話說完。

 

意味深長的露出很深沉的笑容,他沒繼續說下去,入江正一注視那雙透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全身都泛起了不舒服的氣息,腦袋不禁想著,應該又會有一股腥風血雨即將到來。

現在發生的事,只不過是他未來要掀那強大波瀾的前奏曲。

 

 

 

「家光?」九代首領對剛才的話感到疑惑,而男人只是激動的捏緊那張紙。

 

是那少年沒錯……那雙異色的眼睛不是一般人會有的,要是他沒記錯,當時研究所開發的都是將人的身體改造,進而達到非常人的境界。

當然也包括了,刺激人的腦部和心志,將其激發出超越人類能有的一切,說不定……

 

「九代首領,請你過目這份資料。」凝重著臉色,他把紙雙手呈給老人後,轉身面對一頭霧水的巴吉爾。「你快去翻找所有學生的名單,不……最好全部拿過來,一份都別漏掉了。

「是,知道了!」微微欠身,他急急忙忙的打開房門前去檔案室。

 

其實他略有耳聞,校內有一位學生在在學期間組織了家族,不過那聽說是早就有的小規模黑手黨,只是他將舊的人事物淘汰掉,招募了校內學生或是有實力的校外人士進行換新血的動作。

他所知曉的,就是那學生的姓名以及繪聲繪影的能力,有時候還會傳出某些校園的動亂是由他主導的,但經由一些管道澤田家光始終都無法證實,也因此對於那些謠言校方都沒有針對他做出懲處。

倒是有不少學生被迫退學,而且更讓人感覺不對勁的就是,那些人幾乎都是與彭哥列有關家族的孩子。現在想起來家光心中的不安越是沉重幾分。

 

「家光,幫我接通電話到總部去。

「九代首領?」他看向老人的表情,詫異的睜大眼。這不是他跟隨對方以來頭一次看到,但這是第二次,就連和敵方家族對戰時也沒有過的……

 

他記得,上一次也是頭一次,他看見那表情時是怎樣的情形,那是在一處本來應該明亮溫暖的地方,卻不知何時變成了陰暗的建築物中。孩童渾身傷痕遍佈,活人摻雜在腐朽的死屍當中,惡臭撲鼻,環顧四周的情景就像是煉獄的死亡氣息瀰漫著那般讓人顫慄。

即便尚有生命,卻也遭受到屍毒與藥物的摧殘,大多都是奄奄一息呈現恍惚的狀態,其餘的無不是漠視了身邊逐漸靠近的死亡,就是麻木的凝視腳邊哀嚎的人,眼神中滿載著沉寂的生命,好似一艘破底的船沒入了深黑不見光的海底。

而此時,帶領龐大彭哥列的領袖,緩緩的跪下,忍俊不住的……

 

「首領……」男人掏出了上衣口袋裡的手帕給了單手掩面的老人。

「謝了,家光。」拭去眼角的淚水,手依舊是輕微的發抖著。「這個,是我在任期間,最強烈的遺憾,也是最無法原諒自己的罪過。

「我明白,只是目前……」想說出安慰的話,卻被打斷。

「所以說,這是有關那事件的吧?」他深吸了口氣調整情緒,於桌面上放下了紙。「要調查當時的事,就得要靠密封在總部深處的資料,那裡的一切是只有首領才能調動的。

「……那我馬上幫你接通。

 

九代首領輕閉上眼,用手撐住身體坐上椅子。

他必須做最適當的處理,否則那由自身造成的罪孽,將會遺留給後世。要是出了差錯,那……那孩子該怎麼辦呢?涉世未深的他絕對禁不起也承受不了這般的黑暗,何況那算起來,終究是屬於自己的罪。

腦海浮現了純粹的笑容,不會過度遭到黑社會沾染的他,依然不能說是這邊世界的人,不過到了以後呢?那天真的想法仍會存在他的心靈嗎?

 

「願主寬恕我們的罪孽……」雙手交叉頂於額前,老人祈求著,即使被稱作偽善,他還是希望能夠得到救贖。「也請慈愛的看待那孩子,慈愛的主。

 

儘管不可能,但我希望你在知後不管遇到怎樣的事,都可以保有最初的意志,堅持自己決定的道路。

你辦的到的……彭哥列第十代首領……澤田綱吉。

 

第十九步 不甘墜落

 

等到接通電話並將話筒交給老人後,男人這時才想起某人似乎不見了?

那一進來就差一點跟他起爭執的黑髮少年呢?那滿身的傷和汙垢必須好好清裡呢!希望他別趁他們忙亂的時候走掉了。張望了一下,這才在離他和老人談話的位置有一些距離的窗戶那發現他。

 

「雲雀,怎一個人站在那啊?過來休息吧!」揮揮手,想叫他過來這邊坐,卻被雲雀恭彌狠狠瞪了一眼。「怎麼啊?看我的眼神比看九代首領的眼神還凶惡呢!我好歹也是你的監護人之一吧?

「我不想群聚,尤其是你,澤田家光。」簡短的說出露出厭惡表情的理由。

 

撇過頭無視掉家光受傷的碎碎念,他深邃的墨色雙眼眺望校園內的景色,微敞開的窗口吹進些許涼風,把他臉上沾到的灰塵拂落幾分。剛才的對話他不是沒有聽見,光是聽那些就已經明白目前校方,也就是彭哥列家族正面臨有心人士的惡意破壞,而自己很可能就是那計劃下的其中一步。

雲雀皺眉,不甘心其實才是他現在最能感受到的情緒,什麼傷口的疼痛亦或是身上的汙漬都不會對他的情緒造成任何起伏。要是那時候有查到槍枝的源頭,現在就不必繞個彎才能找到幕後主使者了。

記得當時提著雙拐來到草壁報告的黑槍交易地點,是校內的花圃中心,藏身在那等待目標前來交易再一網打盡之際,忽然他看見了有個人影出現在草叢的另一頭,慢慢的湊近想看清楚時卻遭到重擊。

那些攻擊對他雲雀恭彌來說的確算不上什麼,唯獨……

那突然冒出的漫天櫻花蒙蔽了他的視線,佔據了他的四周空間。

 

該死……

 

身體不由自主的發軟,視線模糊了起來。當下心裡不是想著自己將會怎樣,而是對某個不在現場的傢伙產生濃烈的殺意。就是害他染上名叫櫻暈症這怪病的校醫,不過是在他騷擾女學生時以維護風記的名義拐殺他,居然用了三叉戟蚊。

 

夏馬爾……你這多此一舉傢伙,我一定要咬殺你!

 

而後一陣拳打腳踢之下他被抬離現場,最後能留下印象的就只剩下湛藍的髮色,眼熟但是又一時間想不起來。

 

「嗚哈……」打呵欠。「我要回房間去睡了。

「等一下!雲雀你的傷需要包紮啊!」家光替九代首領掛掉電話後說道。

 

淡淡瞟了男人一眼,雲雀頭也不回的離開,家光原來想上前拉住他的不過被九代首領攔了下來。

 

「先讓他回去吧!恭彌他很累了。」說罷剛好視線對上被打開的門,雲雀出去後馬上就是巴吉爾抱著一疊資料走進來。

「巴吉爾,辛苦你了。」家光快步過去接下幾乎擋掉少年大半視野的紙堆。

「不會,老大。」謙恭的笑著,抹去額角的汗。

 

 

 

起初只是微微的揪緊眉頭,再來是手指輕輕的顫動,他晃了晃有點痛的頭試著起身,手臂吃力的撐在地上好不容易終於搖搖擺擺的站起身子。

 

「我……怎麼會在這裡?」眨眨乾澀的眼睛,山本武感覺到全身上下異樣的不適感,頭顱沉甸甸的手腳卻是輕飄飄的,整體的平衡非常怪異。

 

忽然太陽穴一陣刺痛,他禁不住便跌坐在地,哀嚎了下。

動不了啊……渾身虛脫無力又沒辦法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動,真是糟糕的狀況。索性躺平仰面注視天上的藍,也只能期望有誰發現他不見派人來找他了。

但是自己到底是為何倒在這的啊?完全沒有印象……

 

 

 

「嗚嗯……」拼命大口的吸氣,卻怎樣也無法吸足,壓迫在頸上的手掌用力的掐著,指尖甚至在皮膚那留下紅豔的痕跡。「獄……寺?

「別給我提到他……」低低的被頭髮遮蔽了面容,銀色頭髮下的陰影縫細間透出碧綠的凌人視線。「別提到他,別提到他……

 

不像草地樹葉般的溫和色彩,冷冷冰冰的扎向他的身體,澤田綱吉滿臉困惑與痛苦的表情,他看著面前不停重複同一句話的少年。腳部凌空因為痛苦而掙扎的在半空中踢著,卻儘量想辦法不去踢到正掐住自己脖子的獄寺。

難受的發出呻吟及急促的呼吸聲,褐色的眼瞳泛起一層水氣,淚水蓄積在就快要闔上的眼底,最後不敵肉體上的苦流了下來,滴在衣領、腳下的地板。

 

剛才……瞬間感受到的騰空感,好可怕、好可怕……

 

「嗚……放我、下來……拜、託……

 

他手本能性的攀附上那隻即將奪去自身意識的手臂,使出最大的力氣抓著,想要把那隻手從自己的脖頸上拉下以換得自由。

 

那種空氣快速流經身邊造成的風聲,令我感到害怕……

 

不久前耳邊劇烈的空氣摩擦聲很是嚇人,讓他根本聽不見當時少年大吼出聲的詳細內容。只明白現在對方的情緒相當激動,絕對聽不進去他的哀求。

 

不要……我要掉下去了……

誰來救我?我要掉下去了……

 

無意間躍然於腦海的字句,應該是和此時的情況沒多大關係,但無可喝止的如跳真的唱盤一樣,一次又一次的浮現。

求生的雙手緩緩的發起抖來,手心冒汗的嚴重。因為頸項被牽制而形成仰頭的姿勢,深棕的眼神逐漸渙散沉澱起了不知名的情感,昏暗、混濁的。

 

好一會後獄寺總算是稍稍恢復一些理智,那被他壓在牆上的少年掙扎的程度也沒那麼激烈。他開始放鬆掐人的力道,也終於抬起臉來往澤田綱吉的臉看去。

那著實,讓他因此吃了一驚。

 

第二十步 剎然現身

 

一臉震驚的望著被自己壓制的少年,此時獄寺隼人錯愕的感覺站滿了他的感官,接踵而至的是擔心害怕。

無神的眼瞳失焦,朦朧的以不足以形容那眼底深處的情景,那不是帶著神祕美感的模糊,而是混濁不清、泥濘不堪的泥沼。原本清澈的深褐色,就像面對日光綻放的向日葵那飽滿光滑的種子,現在卻一下子化為腐爛後的深色,如地面腐植土沉爛的顏色一般。

 

「你……喂!振作!」趕緊鬆掉手,雙腿跪地雙手抓緊對方的肩膀就是猛力的搖晃,眉頭糾結在一起也滲出些許的冷汗。

 

沒有任何回應,視線毫無焦點的隨搖晃到處擺動,卻沒把一絲一毫的景物放置進意識中,口裡低喃的聲音全遭到獄寺的叫喚聲遮蓋。

光是意識的死亡,也就是精神上的死亡,那也是足夠毀滅一個人的。如果持續下去,直到那人完全衰弱亡故。

 

 

 

雖說方才說是要去睡覺,但是他目前都已經離開九代首領他們超過十分鐘了,人遲遲沒回到自己位於校園內行政大樓裡他獨有的住房,為了管理方便,他就住在這裡,全校包含行政人員跟高幹都沒有人跟他一樣有這等特權。

儘管很多人都說因為九代首領和門外顧問是他的監護人的關係,他才能夠這樣的展現出傲氣,不過大多數的人都心知肚明,那不只是那的緣故,其中的最大理由還是他那無人能敵的管理手段。

乍看之下高壓,但在被他管理的人在平時幾乎感受不到那人的壓迫,只有在面臨重大事件時才會如此,要是出了事也是第一位挺身而出去處理的,仲裁的方法與結果全部讓當事人及眾人感到相當的信服。

要不是知道那擁有多項才能的人並非跟九代首領等人有血緣關係,很多人都會以為接班人會是他吧?

 

「到哪去了?」若有所思的說道,他到現在都還未去睡最主要就是要找人,那在他不在期間,協助澤田綱吉處理事務的傢伙。

 

迫切的想了解期間發生的狀況,之於他而言,那是盡快解決擾亂者的最好方法,說不定在那時那站在暗處的人有露出馬角,要事調查出關連性便可以有所行動而不是坐以待斃,守株待兔的等待方式不適合他,他習慣的是主動出擊。

正當四處尋找山本的蹤影時,人在走廊上的他不經意朝剛好路過的窗口一看,那晃蕩的人影抓住了他的目光,湛藍發亮的頭髮飄逸。

 

 

 

「家光,你說那孩子曾經待在綱吉身邊過是嗎?」九代首領用蒼老的聲音問著,手卻沒有停頓和另外兩人相同,都是翻閱桌面上一張張的學生資料,視線也沒移開過。

「我記的絕對沒錯,畢竟那長相實在是太過特殊,看過一次就想讓人忘記是十分困難的。

「那他該不會就是綱吉說的,在墜樓時接著他的那孩子呢?

「……」家光嘴角微微下撇明顯的對於那話感到不認同,不過沒有明說出來。「九代首領,既然已經假設他是想攻擊我們家族的兇手,那他就不可能會平白無故去救阿綱,況且還是他視為目標的下任繼承者。

 

聽到這番話九代首領沉默了,他當然知道澤田家光內心中的不諒解跟仇視的心態,因為那人傷害了他的兒子,手段不管是身體或是心理都有插上一手。當時推澤田綱吉害他跌出窗外的那些人,都是被控制了才會那麼做;當時回到現場時,讓他們包含澤田綱吉一同看見那副血腥慘況。

無疑是在威脅彭哥列,想要殺死下任接班人或是傷害他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甚至還不留下一點痕跡。

 

「啊!有了老大!」巴吉爾自手邊的一疊紙堆裡抽出一張紙時大叫,恰巧就抽中了他們想找的那個學生他的個人資料。「藍髮、左右異色的眼睛,加上右眼是紅色的,應該就是他了。

「很好巴吉爾。」家光拿過來審視,再三確定之後交由九代首領,給他與那張離奇出現在學校的機密資料中,那張照片和個資裡的頭相做比對。

 

只見老人吐出一口深長的氣,乾澀的嘴唇念出一道名字。

緊閉的眼,強忍心終無法抹滅的一處遺憾、痛心。

 

「以前旗下收容機構……又名黑手黨艾斯托拉涅歐家族……

 

 

 

緩慢的站立,搖擺的身體是因顫抖不已的腿造成的,用踉蹌步伐退後幾步,那不扎實的踩地動作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將其推倒,彷彿是平衡玩具上的脆弱支撐點,一點移動都能破壞結構,使他崩解,倒地不起。

 

「喂……別給我裝死,你明明就還在呼吸,給我回應……」銀色長長的瀏海抹去了他視野的一大片空間,留下僅僅可以塞進對方身形的部份。「再、再裝下去,別怪我拿炸藥炸你,我先說……

 

那貌似孱弱的身子虛靠在牆面,像娃娃般的四肢依舊是那樣癱在原處,空動的眼神是黑洞,吸盡了周圍的光亮,一切,變的漆黑,是了無星辰的暗夜。

寂靜,卻也太過頭。生氣盡失。

 

「回答啊……我叫你回答!」說完話他受不了的掏出衣服內藏的小型炸藥,兩隻手各拿了數十個,一摩擦導火線就失控的扔了出去,脫離主人的手心。

 

那吱吱作響的燃燒聲響如蜂群一樣,圍繞了毫無招架之力的少年,天女散花的絢麗火花,散落成致命的燦爛,盛開於夜空的煙花剎時轉移到了這裡。

 

「唉呀呀?你想在這殺了下任的首領嗎?獄寺隼人。

 

忽然出現的聲音,令獄寺近乎用盡力氣,捏緊了拳頭,指甲痕深深的烙印在皮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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