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中秋節-2【無CP-月宮】                     By孤行雪2010\09\08\

10萬聖節-2【骸綱-天降物】                  By孤行雪2010\10\24\

10聖誕節-2【骸雲-雪球】                   By孤行雪2010\11\21\

11除夕夜-2【雲雲-手機記事】                 By孤行雪2011\01\12\

11情人節-2【綱綱-虛實鏡界】                 By孤行雪2011\02\09\

11戀七夕-2【白骸-冷戰】                   By孤行雪2011\08\01\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節慶賀文-中秋節-2 【無CP-月宮】

小心平和的日常是悲慘的開端

 

飛機場轟隆的起降聲不曾停歇過,一架由義大利起飛的班機已經緩緩的行於跑道上,速度減緩後停在那。

揉揉眼睛起來,自己居然在飛機上睡著了,趕緊拿好手邊的東西下了機。

喀拉喀啦的行李箱拖行聲在他腳後響著,心情愉悅的邊走邊哼起旋律,不用多久他就在滿是計程車和接駁車的地方見到一輛黑頭轎車,在計程車堆裡特別顯眼。

立刻加快腳步小跑步過去,空著的一隻手向搖下副駕駛座車窗露出一顆頭的男人揮舞,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正在吃早餐的時候,玄關那傳來門鈴的清亮聲音,短急的音節催促著家裡的人快去打開大門迎接來人。因為放假在家剛醒來還有點昏沉的澤田綱吉聽到那門鈴聲突然清醒,眼睛張大的瞬間便連同嘴上叼著的吐司一同摔到地上,後腦勺結實的撞在椅角順間冒起一個大腫包。

 

「蠢綱。」由碧洋琪餵食早點的家庭教師里包恩看到學生因為一點聲響就嚇成那樣,簡潔諷刺的拋出這句話來嘲笑他。不過他沒忘記自己的職責,應該吧?「喂!還不快去開門?」說完便響起喀噠的手槍上膛聲,而那少年習慣性的驚嚇聽話的爬起,飛奔到玄關去開門。

 

還想說該不會是獄寺他們,沒想到一打開門見到的是幾個月不見的巴吉爾,手中拖著一個行李箱加上休閒打扮,跟之前來的樣子差蠻多的,不像是受命而來,而是來休閒的樣子。

 

「澤田大人,好久不見了。」禮貌的鞠了躬。

「也沒有很久沒見啊!距離上次戒指爭奪戰結束不過幾個月。」笑著讓對方進家門,澤田綱吉好奇的問:「這次怎麼會來日本呢?」

「其實是這樣的,師父他說我平日很勤勞,表現不錯,所以特地讓在下來這裡度過休假。還有是迪諾先生接在下過來的。」指指停在門外不遠的跑車,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黑頭車中途換成了紅色充滿活力的法拉利。

「是喔……啊!別一直站在這,巴吉爾你要不要先到裡面放行李?」意識到站了一些時間,母親從廚房傳來詢問的聲音。

「阿綱,有誰來了?」

「媽,是巴吉爾,他說要來我們家休息一陣子。」

「那先帶他到客房,順便問一下吃過了沒,要不要一起吃早餐。」藍波和一平的嬉鬧聲伴隨一陣騷動,看來八成是為了搶食物。

 

 

 

中午獄寺和山本來到家裡找他寫了作業,因為理包恩威脅他說這次作業再沒寫完就要把他丟到叢林裡,乍看之下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澤田綱吉相信,那魔鬼一般的嬰兒絕對是說到做到,當時下的急忙打電話約了他們到家裡教他作業。

獄寺理論的指導方式與山本天然型的教學根本就是毫不搭調,因此在做作業時吃了不少苦頭,加上那不時會跑過來亂的藍波,他差一點以為明天睜開眼時看到的會是一條巨蟒,正對著自己吐出紅紅的蛇信然後吞掉他。

巴吉爾一整天都沒有去什麼地方走動,頂多就是在藍波他們失控時制止,安撫之後帶到院子玩些遊戲。這讓他有點對不起巴吉爾,明明就是來休假的卻要幫忙照顧兩個難搞的小孩。

 

先生,你的吐槽整整慢了一大節

 

「嗚啊……」打了呵欠,還好作業在晚餐吃完後沒多久就寫完了,送走獄寺和山本,澤田綱吉進去浴室洗去今天被嚇出的冷汗及疲憊。

 

換好衣服,要上樓睡覺時剛好撞見要下樓拿杯水喝的巴吉爾。

 

「澤田大人,您要睡了嗎?」

「嗯,因為明天要上課。」看看時間不會太晚,他就跟巴吉爾一起走到廚房拿水。「老爸為什麼要這時後放你假啊?要是在暑假或是寒假我們會比較方便接帶你的。」手掌撐著臉頰,澤田綱吉開始有點倦意。

「那是我要求的。」似乎是對造成他的困擾感到不好意思的關係,巴吉爾臉紅搔搔頭髮。「因為聽師父說中秋節快到了,在下很想體驗一次過中秋的氣氛。」臉泛起紅暈,天藍色的眼神中滿是新鮮的期待感。

「其實也沒有很特別啦!就吃吃月餅賞月之類的……」攤開手數著。

 

澤田綱吉依照自己的認知說出一般大眾過節的方式,沒料到這看似平和的對話反而是揭開他日後不平靜的序幕。

 

「聽師父說,中秋節那天晚上會有月宮來的使者來迎接人間的人,到廣寒宮去作客呢!」聽到這裡,澤田綱吉原來的倦容頓時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錯愕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啥!我有聽錯啥嗎?月宮來的使者?作客?

 

「我很期待能夠見到嫦娥喔!聽說是位很漂亮的姊姊。」

 

等一下……那是傳說杜撰的人物吧?你要怎麼和她見面啊巴吉爾!

 

正當他打算出口阻止對方繼續說出不可能實現的事時,一道稚嫩但聽的出充滿捉弄意味的聲音出現在廚房裡。

這時候澤田綱吉恨不得自己馬上消失,要不然就是裝作耳聾一樣啥都聽不見。因為他知道,那詭計多端將耍弄他視為樂趣的家庭教師又有鬼點子了。

而最後倒楣的一定是自己,用膝蓋想也知道。

 

「不錯!我們家今年特別跟接待的使者預約了特等艙喔!想必是會第一批抵達廣寒宮玩樂的人類呢!」里包恩穿著一件中國古代式的衣裳,頭插髮簪把烏溜溜的長髮固定住,標準的中國古典女性裝扮。

「喂!你少騙人了里包恩!哪來的……」

「真的嗎?在下好高興,謝謝里包恩先生。」巴吉爾露出極為歡喜的笑容,然後引盡杯中的水。「那澤田大人、里包恩先生,在下就先去睡了,就此告辭。」

 

不對啊巴吉爾!你別被里包恩這傢伙給騙了啊啊啊──!

還有剛剛說的預約是啥回事?月亮上根本沒有人哪來的嫦娥和月宮啊!哪來的使者啊!還預約咧!里包恩你是跟誰預約你說啊啊啊!還有特等艙是怎樣?是哪種交通工具的特等艙啊?不會是太空梭吧?我不記得我家有錢到那地步啊!

 

一口氣將在心中無限放大的吐槽狠狠的釋放後,澤田綱吉好不容易恢復了震驚滿點的模樣,而里包恩呢?早就不在那裡了。

 

「里包恩你這下是要我怎麼辦啊──!」

 

有時話劇是能派上用場的

 

翻開日曆,黃褐色頭髮的少年愉快的哼著小調,手指指在被標示上記號的日期那,天藍色的雙眼中滿是期待。望著他背影的褐髮少年此時雙眼空洞,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幾乎進入無神狀態,要不是家庭教師用力的踹了一腳在他的臉上催他說上學要遲到了,他想他會石化到世界末日也說不定。

然後轉眼之間,他擔憂的節日總算是來了,而另一個少年滿心期盼的日子也是。

 

 

 

被奈奈交代出去買一下調味料,巴吉爾手提塑膠袋晃著晃著準備要回澤田家,看看手錶,有點擔心錯過了使者接人的時間,腳步不禁加快了些。

 

「我回來了!東西都買到了喔!」走進玄關,這才發現家裡一片漆黑,他疑惑的繼續呼喊。「我回來了!有人在家嗎?」發現屋內沒人,這時候巴吉爾緊張了起來。他該不會真的錯過了吧?

 

突然一束燈光從窗口透進,照的他的眼睛睜不太開,依平時訓練的習慣他很自然的丟下手上的袋子奔出屋外,手中拿著他獨有類似迴旋標的武器。

 

「是誰!是敵人嗎?你們把澤田大人他們怎麼了!」

 

沒有回應,到是光芒逐漸縮小範圍,最後縮到大約能容納一人的大小。巴吉爾仰頭朝光束射出的方向看去,驚訝的張大嘴吧,因為那光的源頭直直的從天上來,要是再延伸,就剛好是月亮所在的方向。

此時有股聲音傳來,聽不出方位。

 

「喔呵呵呵!我是廣寒宮派來的使者,你是澤田家的巴吉爾嗎?等後多時囉!」

「啊……難不成是來接我的?」

「是啊,我是這次招待的人員,請叫我里包月。」又呵呵的笑了幾聲。「請你站到光圈裡,馬上就會到月亮上的。」

「可是澤田大人他們……」巴吉爾聽話的站到指定的地方,抬頭向上問。

「別擔心他們,其他人已經到了,不過你跟他們走的路線不同,可能碰不上就是。」

「這樣啊……」替不能一起遊玩感到可惜。

 

隨後他感覺到身體輕飄飄的,浮上半空中不久就失去意識。

某種奇異的力量帶動無意識的巴吉爾,一下子他就被放到地上,恰好有輛車開過門口,把他搬上車去駛離澤田家。

 

「噗哈!」庭院中的樹叢發出沙沙的聲響後鑽出幼小的男孩和女孩,男孩脫下罩在臉上的防毒面具開心的笑著。「一平,看來計劃很成功呢!」

「嗯!」女孩晃動頭上的辮子揮舞手上的罐裝麻醉氣體。「風太,計劃、成功!」

 

 

 

不安的穿戴上衣服及道具,澤田綱吉迫於命令迫於無奈,他可不認為對方有那麼容易上當。他哀怨的望向站在一邊指揮大家的嬰兒,剛麥克風說出的歡迎句子到底是怎樣瞎掰出來的?里包月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好嗎?

 

「蠢綱,你有意見?」將槍枝上膛舉起,里包恩一身圓鼓鼓的裝扮,黃澄澄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一輪滿月。

「不!我什麼意見都沒有!」慌亂的穿好衣服,伸出手擋在胸前。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啊……心中很不甘願的哀嘆,順便落下如尼加拉瓜大瀑布般的洶湧淚水。

 

一台轎車接近佈置出的場地,開車門後金髮的青年抱出上在昏睡的巴吉爾。

 

招待客人時是最好的公報私仇時間

 

「里包恩,我把他帶過來了。」

「做的很好,迪諾。」慢條斯理的走過去,拉住巴吉爾的衣角拖了過來。

「那我先走了!阿綱,我可愛的師弟你要保重啊!」匆忙的上車,引擎猛的加速不一會就消失在澤田綱吉的視線內。

 

原來迪諾先生你也是被逼的嗎──?我怎覺得你跟我道別時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啊喂!既然這樣為啥不在剛才順便把我載走那我會很感謝你的啊!

 

在他想著這段話的時候,冰冷的金屬物質早就壓上他的後腦勺。同時身體不自覺得打了哆嗦,澤田綱吉戰戰兢兢的回頭剛巧對上露出邪惡微笑的里包恩,發青的臉驚嚇到轉為慘白。

 

「還在那囉嗦什麼?客人都已經來了快給我招待!」

 

幾發子彈逼的他連忙把衣服跟東西都準備好,不用多久巴吉爾就幽幽的醒了過來。

 

「這?」

「你好,我是這次的導遊,月兔里包兔。」里包恩你是啥時換衣服的啊?「他則是我的助手,蠢兔。」為什麼我的名字就被取的這麼不討喜啊!

 

晃著頭上的長長兔耳朵,澤田綱吉滿腹不滿加無奈的勉強擺出笑容,來面對眼前眼睛閃亮到處看不斷驚呼的巴吉爾。

 

 

 

「首先我們參觀的是,拼命伐桂的吳剛。」里包恩……不,是里包兔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頭,再來是充滿新奇表情的巴吉爾,扮演月兔的澤田綱吉則是殿後一臉哭喪的跟著他們。

 

真的……騙的過去嗎?

 

他臉上佈滿黑線的看向眼前的吳剛,默默的吐槽。

只見身穿古裝的黑髮少年努力揮動手中的利器揮向一棵桂樹,嘴裡喝著能助長氣勢的聲音,揮汗如雨的辛勤砍伐樹木。

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喔!原來吳剛用的居然是武士刀呢!」聽到巴吉爾的驚嘆聲,澤田綱吉差一點被鬆垮的月兔裝給絆的四腳朝天。「咦?突然變成竹刀了?」

 

原來問題是出在那裡啊!吳剛哪是用武士刀啊山本?你在準備道具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啊!古時候的中國哪來的日本武士刀?你帶的道具還是時雨金時啊!還有那桂樹我怎一直感覺它在哀嚎啊?那不是藍波嗎?藍波怎麼會在那裡當桂樹給人砍啊!

 

呆望著飾演吳剛的山本武刀刀都砍在套上樹木裝的藍波臉上,他覺得很無言。

幸好在砍下去的時後變回了竹刀,要不然那慘叫聲應該會更激烈……

 

「接下來要看的是我的同伴搗藥,這邊請。」喂里包恩!你就這樣丟下藍波不管嗎?山本你看不出來那是藍波的臉嗎!

 

送回家的方式永遠是個謎……吧?

 

「嘿……呦!」頭上裝飾著一對兔耳,卻穿的一副人類模樣的人揮舞手中的木椿狠狠搗進木臼內,咚咚咚的。

 

「好像人的兔子……而且跟獄寺先生長的蠻像的呢!」

「他是我的得力助手之一,獄兔。」等一下!那個「獄」不是那個「玉」啊!還有為啥獄寺他可以只戴兔耳就好了我卻要穿整套啊!「蠢兔,別再給我囉哩八嗦的,趕快給我去幫忙!」一個踢擊踹上澤田綱吉錯愕的臉。

 

專心志於搗藥的獄寺沒注意到朝他飛來的棕髮少年,仍舊是賣力的工作著,沒料到就在他一次的狠敲,恰好打在跌進大臼中的澤田綱吉。

 

「第、第十代首領!」察覺到自己剛做了什麼,獄寺驚慌的丟下木椿想拉跌進去的他一把將他扶起來,不過……

「不可以偷懶喔!」里包……里包兔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旁邊,又是一腿踢了澤田綱吉的頭,好不容易要站起來的他就這樣滾了回去。「巴吉爾,我來搗藥給你看吧!仔細看好了。」說罷,猛烈的衝擊力道瞬間襲向臼裡的人。

 

連續的搗藥攻勢下……澤田綱吉想著,他是不是快要成仙飛上月亮了呢?

 

 

 

「時間不早了,最後將是廣寒宮最豪華的晚宴,嫦娥小姐會親自接待你,到時就儘管吃吧!」強拖著奄奄一息的澤田綱吉,里包兔領人到了壯麗的宮殿外頭,萬丈光芒自華美的建築射出。

「真的非常感謝方才的介紹,月宮真的是很有趣的一個地方呢!」不……難道你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嗎?澤田綱吉爆下了兩行噴泉般的淚水,整個眼神空洞的望著對里包恩道謝的巴吉爾。

 

大門被緩緩推開,衣著相當漂亮的嫦娥走了出來,帶笑散發溫和的氣息到了巴吉爾面前。身後跟隨的紫髮少女歪頭用擔心的表情看那張臃腫的臉,悄聲詢問被遺忘的澤田綱吉傷勢。

用幻覺做出的宮殿真實到根本分辨不出它是假的,連暫時被幻術迷惑的奈奈都很稱職的扮演身為嫦娥的角色。

一切在荒唐的參觀行程之後算是挺順利的,但就在上菜的步驟上,出了一點小問題……小小的……

 

碧洋琪怎會是妳掌廚啊啊啊!

 

注視一盤盤冒毒氣爬毒蟲的菜餚,他嚇的打定主意絕對不要動筷子,正想提醒巴吉爾別吃,熱心過頭的奈奈……嫦娥,就夾了一大堆東西塞進了巴吉爾的嘴裡。

 

天啊──!

 

 

 

下了車,少年彬彬有禮的向來送行的人表達謝意,隨後提起行李揮揮手進了海關。上飛機後他找到了要跟他一道回義大利的迪諾,便開始愉快的談論那打從一開始就是唬人的月宮之旅。而迪諾沒有打斷也沒有說出真相,只是苦笑的應和。

緩緩的起飛了,窗外的景色越來越小,越來越遙遠。

 

「但我的記憶只有到我吃下筵席上的菜那裡,後來是怎樣回來的呢……?」

節慶賀文-萬聖節-2 【天降物-骸綱】

顫抖的跪地,不敢相信的望向眼前發生的一切,殘破不堪、破敗不足以形容的蕭瑟蒼涼,意外造成的餘火零星的跳躍在視線所能及的事物上。對於這景象,青年根本不能夠言語僵硬的跪著,做不出任何反應了。

倒是身後的男子一派輕鬆,雙眼不帶情感的看視被他親手毀壞的全部,他不後悔,為了自己想得到的不擇手段,他從不後悔,也不覺得做錯了。

既然對方因為某樣東西而不能屬於他,那就毀吧!毀滅那檔在兩人間的一堵牆,不管那是否意味著什麼的消散,之於對方是有多重要,男子都不會留下任何情面的消滅那面牆壁。

反正,這跟自己一開始的想法並無不同,消滅黑手黨的目地算是轉折性的達成,同時也奪取了極其渴望的,那就夠了,步需要起頭、過程、之間參雜的意義,光是這樣就夠了。

 

「怎麼會……」發抖的女聲,幸運沒跟著大家一起被殺死的女性單眼落淚,用那僅存的左眼目睹所有經過,然後為曾經共度時光的眾人落下悲傷絕望的眼淚。「骸大人,為什麼……」

 

曾經,是她視為如同信仰一般重要的男人;曾經,是她深深喜愛,少數對她溫柔的青年;曾經,是互相信任、依靠的同伴……

毀壞了……曾經的一切關係與牽絆。

 

「骸大人……為什麼?」

「呵,因為我喜歡。」殘酷的回答,沒有一絲悔意。

「……我討厭……人。」

「嗯?」

「我……最討厭……骸大人……」哭泣著,她拿起了與男人相同的武器,戟端直直朝向男人。「這樣的骸大人……我討厭!不准你傷害大家還有首領!」

 

看著往自己衝來的她,男人面情冰冷的露出令人心涼的微笑,冷冰冰的……

 

 

 

悠悠的醒了,清晨的白光透過窗紗流洩微弱幾分,柔和了不少。

飄飄然的感覺讓她覺得不太踏實,想移動四肢立起身體也無法如願,全身彷彿是沒裝上線的魁儡一般。沒裝上名為神經的絲線,手腳根本不聽大腦的使喚,她洩氣的躺在床上,喉間有種酸楚,眼眶也開始泛熱。

 

「怎麼了?」溫柔的嗓音,低低的、輕輕的,好像是對著易碎物品說話一般。

 

微微轉頭,床邊做了一位面情疲憊但掛有淺淺微笑的青年,晨曦將棕褐色的短髮輪廓刻劃的輕柔,脣角的笑是那麼樣的撫慰人心。她呆呆的凝視著,連不久前難過的情緒都忘得乾乾淨淨。

 

「別哭喔,我在這裡。」抬起手臂,寬大的袖口令人覺得它過於細瘦。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光後,握好擺在身邊的手。「別慌,一切都會轉好的。」

 

她想不起來安慰自己的青年是誰,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才躺在這裡的,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本來應該慌亂的想法居然在此時連眼淚一同被抹去。青年短短的話語撫平了她的心,在剎那間產生了無可動搖的信任感,她認為自己可以相信這個人,無論發生什麼事。

 

 

停下了所有動作,紅花朵朵的萌發於焦土之上,少了綠葉的陪襯,那些紅花缺乏了生意盎然的氣息,獨獨留下另一種紅色的象徵,也就是鮮血。瞪大的異瞳不可置信的看向手中武器所指的方向,橙橘的火焰在一片烈焰中竟然還是那麼的鮮明,比那參天的焰色更加溫暖,少了那份奪人生命的厲氣。

 

『澤田綱吉……』聲音成了走調的鋼琴,字字句句都不成原本迷人的音色。『你為什麼?都已經沒必要這麼做了,為什麼?』

『就因為……』蓄積在口中的血滲出脣縫流下,額頭燃燒的死氣之火逐漸熄滅,面色刷白。『還有克羅姆啊……她事我的同伴,你也是啊……骸。』

 

在克羅姆骷髏衝向男人的時候,那傾洩出的殺意他沒有遺漏,於是便在幻化出的三叉戟刺中之前先一步用超高速飛到兩人中間,先是出手一掌打在克羅姆的頸後使她昏迷,接著替她擋下了差一點就會取其姓命的凶器。

聽見澤田綱吉的那翻話,尤其是最後的那幾句,六道骸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心裡的激動不在話下,卻只能冷淡的回應,他不能在這時候才心軟,不能。

 

『你們都還是我的同伴啊……只要你們在的一天,我就會為了保護你們挺身而出的……』淚水像斷了線的鍊子,細線串起的珠子嘩啦的散了一地。『骸,就算……』摟著懷中的女性,他強迫自己撐住受傷的身體與男人對視。『你殺了同伴……就只有你,你了解嗎?』

 

 

 

做在靠窗的椅子上,她靜靜的看外面的景色,從位於別墅二樓的地方特別能眺望樹梢的種種,鳥兒歡樂的跳躍枝頭飛翔天際,松鼠爬上爬下的可愛動作,儘管自己不能走出屋外,但光是這樣就足以彌補心中渴望接觸外界的心情。

房間的門被推開,聽出了腳步聲是兩個人的,搖晃的站起身她朝來人露出笑臉,似早晨的花朵,露水閃耀著就是那笑容裡的甜美。

 

「骸先生、澤田先生早。」

,早安。」蓄有一頭長髮的男人也抱以微笑。

「有好好睡嗎?起的真早。」褐色頭髮的青年把門關好。

「澤田綱吉,你就是太寵她了。」男人偏頭看著身後的青年,紅藍不一的眼睛在稍歛的眼睫下映照那比他矮些的身影。

「我來幫妳梳頭髮吧,凪。」他沒回應對方。

 

當那男人要伸出手牽住他的手時,很剛好的青年就向前替凪整理頭髮,六道骸將手放到胸前,注視手掌心。

那馬上就從手邊流逝的暖意,雖然沒有碰觸到,不過光是依靠空氣就能夠感受到那人的體溫,在那隻手挪開時,那股溫暖就消失了。

望著那說笑的兩人,澤田綱吉有說有笑的拿起梳子梳理凪一頭的深紫色長髮,同色的紫色左眼盈滿歡樂,那樣的景像裡,他認為青年的深褐雙瞳和與自己相處時的樣子相比,感覺起來就是平和許多,也比較能有高興的情緒。

 

「果然……你是討厭我的吧?綱吉。」靠牆闔上眼,六道骸到現在仍是不後悔,即使是這樣。

 

 

寬廣的廣場中央閃耀波光,水泉規律的從華麗裝飾過的噴泉中湧出,上上下下的水花跳躍著,水滴落進底下的清淺水池時牽動了表面上一圈圈的漣漪,難以細數的波紋慢慢的交會、結合在一起,繼續向外擴散直到只剩微弱的起伏,最後歸為平靜。一次又一次的重來,結束是下一波的開始,一座噴泉彷彿是生生不息的世界,循環著。

孩童在那嘻笑奔跑,有幾位玩累休息中的小孩靠在一塊,對於從來沒有在這裡見過的那兩人很感興趣,頻頻追問一些問題,比如是不是觀光客?是為什麼來這裡的呢?

年輕的女人只是和女孩聊天,疑問全落到了坐在一邊的青年身上。因為她並不知到此行來這裡的目的,個性有些怕生的她不擅長回答問題,所以有著褐髮的青年代替她回答。

 

「我們是來這邊辦事的。」撫摸站在他面前的男孩頭髮。「不只有我和她,還有另外一個人。」

「是誰?是誰啊?」另一個男孩舔拭手裡的棒棒糖眨眼問道。

「嗯……是誰啊……」斂下眼睫,青年嘆出若有似無的一口氣細聲的重複這句話。

「對了,這裡有很多黑手黨喔大哥哥,小心別遇上了。」年紀稍長的女生手牽看似是她妹妹的孩子好心提醒。「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特別不安定。」

 

聽到「黑手黨」這三個字,伸出的手頓了下慢慢的縮回,雖然還是面露微笑,但心中的某處彷彿被澆上一桶冰水,颳起了北及般的凜冽寒風,徹骨的……冰寒。

 

「唉呀?待在這裡很危險,真不是普通的天真。」此時身著漆黑皮大衣的男人走近,靛藍的長髮在身後擺盪,給人的感覺與四週的美好景色迥異違和感相當明顯,就連剛剛圍繞在他們身旁的孩童都能感受到一股不怎舒服的氣息,怯怯的漸漸退開跟其他同伴玩耍去了。

「……」略低著頭,稍長的瀏海遮住了雙眼。

「骸先生,你回來啦!」女人略顯稚氣的揮手彎起笑。「去了很久呢,是去做什麼了呢?你和澤田先生都不對我說。」

「沒什麼大不了的,凪。」輕笑,然後轉頭向青年說:「都已經處理的差不了,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嗯。」

 

自廣場週邊的某棟建築物窗口探出一張人臉,陽光下刺眼的金髮和蔓延幾乎左半身的獨特刺青,短袖下露出來的手臂上刺有飛奔的馬匹以及家紋,那人正是彭哥列同盟家族之一的加百羅涅家族首領──迪諾。

他淺棕的眼目送那熟悉的三道人影緩緩離去,對於能再度看到他的師弟表情卻不是很高興,而是透露種淡然的悲傷。

 

「老大,就這樣放走他好嗎?」時時隨侍在身邊的中年男人問著自家的年輕首領。「剛才六道骸來的時後是不是把他捉住,之後公開在全部同盟眼下將他處理掉比較好?」

「不,那樣是不行的羅馬利歐。」迪諾離開窗戶,躺倒在床上。「因為阿綱有他的想法,我們必須尊重他。」

「可是……」

「阿綱他很清楚,也明白怎樣解決才是最好的。」思吮方才六道骸前來洽談的事,不外乎就是澤田綱吉說願意把昔日彭哥列的財產、領地分與旗下同盟,但是迪諾清楚的理解到那些訊息中其實另有含意。「就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吧……」

 

拿過床頭的便條紙在上面寫了一些字,面色慎重的交給不知所云的羅馬利歐。

 

「這……這個就是他想要的?」驚訝的差一點拿不住字條。

「嗯。」快速的從床沿站起身,套上了衣櫃裡不常穿的黑色正式西裝。

 

黑色西裝……是黑手黨經常穿的衣服之一,那代表了家族的尊嚴、紀律,更真實的意義是……為人送葬的,喪服。

 

 

踏著青翠的草地漫步,兩人之間隔了一段微妙的距離,每當後頭的男人想出手碰觸前方的青年,那一段細微的距離便會被拉開,而恰好與男人指尖相差了若有似無的縫隙,只要再那麼一點……腳步再前進一些,手臂再伸長一些……

幾番後收起了手,男人任闖過他們身邊的風耍弄他的長髮,視線直視著眼前穿白襯衫的青年,陽光傾洩讓髮色淡了些,淺棕的十分柔軟的顏色。風鼓脹他的衣裳,就像即將破繭的美麗蝴蝶,隨時會從背後撐破那薄薄的衣服展開翅膀。

真是那樣……我還留的住他嗎?

 

「澤田綱吉,要早點回去嗎?」單手插進口袋,另一手撥開了飛亂的瀏海。「留 凪一人在屋裡太久你不是會擔心?」

「不了……今天走久一點。」仰望廣闊的天空,現在,他的天空只剩自己頭上的這片,被週遭的樹林給困圈住了,被身後藍如海的樹林……「因為,是最後一次了吧?不管結果如何,骸。」

 

瞳孔順間放大,不單單是因為澤田綱吉說的「最後一次」亦或「骸」,自那天起對方就沒有叫過他的名字一次,對話時都是毫無主詞的進行著。

原因,讓六道骸訝異的理由,就在身邊環了一週的黑影上。

 

「克羅姆方面,我當時要求你消除她的記憶,是為了不要令她痛苦。」覺得被信任的人背叛了都會心痛不已,何況克羅姆對六道骸的簡直到了信仰的地步。「這是我利用要你轉交的信息摻雜的暗號,請迪諾先生集結來的。」

 

澤田綱吉此時慢慢的轉過身面對他,以往盈滿溫柔的雙眼裡有的不是前一刻的淡漠,也不是發生那事件時的痛苦。暗淡的眼瞳中心緒散的朦朧,被矇在深棕的迷霧後頭,只有一開始回頭時來不及掩蓋悄悄流露出稀薄的哀傷。

不需要再說下去了,他們中間的距離緩緩的增加,青年一步步的後退,抬起手然後輕輕揮下,六道骸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用多說也清楚的很。

 

 

 

裝扮的舞會上,人人都扮成各種妖魔鬼怪來參加,每張桌子上都擺放了南瓜做成的裝飾或是牆腳掛著南瓜形狀的燈籠,身為主辦家族的彭哥列本身在裝點上下了一些功夫,就連守護者也都幾乎到場,除了那不愛群聚的浮雲以外。

開場白做了結束之後,彭哥列年青的首領走回了樓梯上到二樓,任一樓的大眾玩的歡騰,在踏上階梯不時被過長的披風絆住腳,裝在嘴裡的假牙也讓他有點彆扭,於是他在離開眾人視線時將披風和假牙拿下,至於妝……等一下還要去宣告活動結束,就先不用卸掉。

原本想在宴會謝幕前都躲在二樓吹風,但是當他推開通往陽台的門時卻看到了頂著月光,彷彿與夜晚融為一體的男人靜靜靠在欄杆上,那景象頓時令他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來,因為實在是太美了,他第一次發現,那向來秉持輕浮態度的男人竟然也能有現下的氣息,很沉靜、平穩清新的氣息。

 

『骸,你不下去嗎?』過了一段時間,男人注意到了身後的青年,他才終於回過神來開口問了對方。

『不必了,騙小孩的節日有什麼好慶祝的。』轉過來面向青年,嗤笑著。

『是嗎……』

『看你一副很失望的樣子啊,彭哥列。』又輕笑幾聲,六道骸靠近他。

 

月夜下那男人的身形遮住了光,影子籠罩比他略矮的青年。

 

『可是大家都在玩……』

『那你怎不自己去?』無聊的撩起披在肩上的長髮,湛藍的頭髮在銀光下鍍上銀輝,幾根細絲拂過澤田綱吉的臉,搔癢的感覺。

『那骸不去的話,我在這裡陪你好了。』順手把披風披上欄杆,也跟著六道骸一同待在陽台。『畢竟一個人總是太寂寞了,尤其是你。』

『哼!寂寞啊……』在我眼中,你才是比較怕寂寞的人吧?

 

他沒說出口,只是與對方觀望夜空直到晚會快結束,青年必須去做結尾而離開為止。

看那生疏穿戴服裝的人,六道骸不自覺泛起笑意。萬聖節是嗎?那一下子何妨呢……等到樓下傳來的道謝詞說的差不多了,男人抬起右手彈了響指。

 

『這是?』賓客發覺空氣中降下小小的、很可愛的南瓜、西血鬼、殭屍等的小東西,忍不住驚嘆。『好有趣喔!』甚至有女客望著手中接到的小南瓜快樂的笑了。

『我沒有用這些啊……』疑惑的環視全場,就在他抬頭時剛好看到站在樓梯上的男人。『是骸你用的嗎?』而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挑眉離去。

 

目送遠離的六道骸,澤田綱吉柔柔的笑了,淡粉色的臉頰陽了些許不知名的歡欣。

 

『謝謝你,骸。』

 

 

倒臥血泊之中,青年輕輕的摟著他,讓男人枕著自己的腿靜待生命流逝。

 

「……是為了報仇嗎?」吐了口鮮血,虛弱的勉強扯出一道笑容。

「不是的。」口語平淡,支手撫上了男人蒼白的臉。「我說過,只有你,就算你殺了同伴我還是會保護你。」

「那你現在……不是自相矛盾了?」

「……」頭更低了下去,瀏海微微碰到對方的鼻頭。「人真的不是無私的,我到現在都無法完全原諒你,尤其是你想殺了克羅姆。」感受逐漸微弱的鼻息,他希望對方還聽的到他說的話。「你真的有了解過我那番話嗎?」

 

四周的黑衣人放下手中的槍,帶頭的迪諾擺手示意退離,留下那兩人相處。

 

「骸,這是那次之後我們第一次的接觸,我在這之前很怕,怕我碰了你以後會忘了朋友被殺的那份悲痛。」

「呵呵……」

「我那時候說了那些話,我想你應該不會聽不出來……你一直認為我討厭你恨你,但其實我還……」顫抖的勾勒那張白如雪的臉龐,青年的音調抖得支離破碎。

「呵……」

「我要說,因為是最後了。」

 

哽咽得讓話語斷斷續續的,在說出下一段話時停頓了一秒,瀏海的飄動停了。

 

「我愛你……」即便,這次沒有了笑聲做為回應。

 

應當是夏天,天空卻降起了類似雪花的物體,淺橘的。

 

 

 

「骸先生他們好慢,嗯?」凪好奇的伸出手到窗外,接下了橘色的小東西。「南瓜?」把玩在手上細細凝視。

 

迷糊的回憶裡,似乎有這個曾經出現,好熟悉……

 

「真想讓他們看看。」微笑著捧在掌心,凪笑的幸福。「對啊,好想……」

 

嘴角流出鮮紅,視線變的迷濛。

手滑下,無聲無息的讓它滾落,安詳的臉蛋好似在回憶某樣美好的記憶……

節慶賀文-聖誕節-2 【雪球-骸雲】

已經是仲冬了,眼看氣溫一天天滑下溫度的繩所降到名為冰點的地面,空氣也變的異常乾冷,行人紛紛拿出家中的厚重衣物替自己添上以免感冒。離喧鬧城鎮有好一段距離的荒廢公路,殘破不堪的老舊遊樂中心從破裂的玻璃窗口送進源源不絕的寒風,而那人依舊是一身單薄的衣裳。

薄薄的囚衣僅能掩蓋他的身軀卻不能替他遮寒,寬鬆的衣料子不時被吹過的風脹鼓鼓、擺動著,略為乾裂的脣角撇了一下,想辦法用掉黏到他脣上的細藍髮絲。

 

「骸大人,您這樣會感冒的。」圍了一條圍巾的柿本千種抬起臉,將視線移開書上看向躺在沙發上的少年。「照這天氣來看,很快就會下雪。

「喔呀,是嗎?」淡淡的回應了一聲,他沒有坐起身只是拉拉白色的袖口,繼續躺在那裡,閉上眼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真的……會生病的。」身上蓋了一件黑曜中學的墨綠色制服,那是六道還小憩前替她加上的,少女不安的披著上衣。

「嗯。」懶洋洋的翻身,然後說了不著話題的問句:「今天幾號?

「呀嘿!是二十三號喔骸大人!」興奮到無以復加的城島犬蹦蹦跳跳的,地板一上一下的晃動,只差沒把腐朽的木製地面給踏出洞來。「耶呼──聖誕節!」想到可以趁機到鎮上偷吃一些店家擺在外頭的食物,他就忍不住嘴饞的舔了嘴巴。

 

背對那三個人,他慢慢睜開異色的雙眼。剩一天多……

想想,從自己給被他們給救出水牢的時後大約已經有了一個月,這段期間他先是去拜訪了被詛咒的嬰兒以及他的學生,告知他又再度越獄並且希望彭哥列面能跟復仇者談判。他不求永遠脫離禁錮,反正以後他有的是其他辦法,唯有這幾天,他想要暫時不受追捕的好好進行他的計劃。

露出一抹充滿惡趣味的笑容,心底浮現的人影清晰,與預想中的雪景呈強烈反差的深影一身輕薄的裝扮,沒有冬季該有的衣物,一成不變的白襯衫加舊式外套披肩,凜冽的鳳眼定定的朝前方看去,沒有一絲迷網。

 

「呵呵呵……他要是知道我現在人不在監獄裡,一定會衝過來的吧?」沒有去見他,即使心頭環繞的全是那個人的面容、姿態。「就當作是我送你的聖誕節禮物吧!肯定會很有趣的,雲雀恭彌。

 

 

 

深褐色短髮的少年躺在床鋪上輕鬆的打電動,難得那恐怖的家庭教師去義大利不在家,沒辦法逼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然要好好的玩夠本,至於被發現的後果……按按鍵的手指停頓了一下,螢幕中跳動的人物因為一時失去操控遭到圍剿的妖怪三兩下啃食乾淨。

就……倒時候再說吧……

他心虛的在心裡試圖掩飾那股害怕,丟下遊戲機跑到書架翻出一本漫畫攤開來看。沒想到在他要好好享受書中內容時,房間門被重重推開,一位吵鬧的小孩闖進來害他差點不小心扯破那本他珍藏的漫畫。

 

「藍波!」帶點怒意的回過頭去,澤田綱吉認份的闔起漫畫。他可不想那本限量版的遭遇不測,在打發掉那小孩前先暫時收好吧!

「來陪藍波大人玩嘛!蠢阿綱。」手中晃著一杯剛泡好的黑咖啡,穿著乳牛裝的小男孩頂了一頭爆炸頭跳上了矮桌,幾滴熱咖啡濺到了坐在旁邊的少年身上。

「很燙耶!還有不要說我蠢。」低聲抱怨慢慢擦掉臉上的液體,那本漫畫還被他拿在手上沒歸還書架。「你那杯咖啡哪來的?先放下,要不然滴到書或是衣服會很難清理的……

 

喀啦──

 

熱燙的深褐色液體浸濕頭髮滴落,一臉錯愕的澤田綱吉手中染色的漫畫緩緩的掉落在地上。

 

不!我珍藏的漫畫啊啊啊──!

 

「藍波!」他怒吼,就連身上的燙傷都忘了。

「阿綱陪我玩,藍波大人要去並中的操場玩打雪仗。」絲毫沒發覺自己闖禍了,牛小孩自顧自的奔出房間。

「幹啥啊蠢牛!」恰好走在樓梯的獄寺隼人被藍波撞個正著差點摔下去,原本想抓起那傢伙揍一頓的,但是看見自房間嘆出頭的狼狽少年不禁驚呼。「第十代首領!你怎麼會這樣?

「啊……藍波剛剛弄翻咖啡。」聽到對方提到,澤田綱吉才有被燙到的刺痛感。

「臭牛……請問您有哪裡會痛嗎?我去拿毛巾。

「不用了啦!」無奈的轉身到衣櫃裡拿了件乾淨的衣服換上,用衛生紙擦乾臉和頭髮。「倒是獄寺你怎會來我家?

「因為今天是聖誕節啊!所以想跟第十代首領道聲聖誕快樂。」瞬間轉怒為喜,眨了閃亮的綠色雙眼拿出預藏的禮物。

 

顯露驚喜的表情,澤田綱吉有些害臊的說聖誕快樂,接下了那包裝很漂亮的禮物。不知道有多久沒收到媽媽以外的人送的聖誕禮物了,以前在班上很不起眼也沒有朋友,總是羨慕的望著大家一起去過聖誕節自己卻得獨自回家。

 

「我可以現在拆嗎?」獄寺對他點了點頭,於是澤田綱吉迫不及待的撕開包裝紙,正要掀開紙盒……

「這是藍波大人的!

「啥?」吃驚的瞪大眼睛,獄寺和他同時發出驚呼。

「來抓我呀!笨蛋獄寺。」扮了鬼臉,不知何時出現的藍波搶走了那份禮物,一遛煙跑出家門。「蠢綱我們要在並中玩雪球喔!

「該死的蠢牛!還我要送給第十代首領的禮物啊!」氣急敗壞的獄寺隼人剎那已經到了玄關,狂奔在街道上尋找令他想碎屍萬段的藍波。

「獄寺你冷靜一下啦!」澤田綱吉深怕藍波真的有可能會被氣炸的獄寺給宰掉,著急的追了出去。

 

 

所以說……這絕對是有人預謀的,澤田綱吉兩眼無神的對眼前荒唐的景象做評語。老時說他除了盡可能得閃躲外已經不曉得該做什麼才能讓那群瘋狂的人冷靜下來,尤其在躲過一發包著炸彈得雪球之後,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能活著走出並中的校園。

 

「蠢牛!吃我一記炸彈雪球吧!

「哈哈哈,獄寺你居然可以讓雪球爆炸真厲害,我也來試試看能不能讓它在半空中爆開好了。

「極限啊!看我用拳頭全部擊落!

「章魚頭獄寺丟不到……嗚啊!

 

能做怎樣得評論呢?他只求別被那些人繼續波及就心滿意足了。

 

突然有股比冬天冷風更加寒冷的氣流竄過他的後頸,澤田綱吉瑟縮的僵直身軀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臉白到可以跟地上的雪堆相比了。

那冷淡平吻的低沉嗓音緩緩配合周遭的微風吐出,這令他更加確信自己的直覺。

 

「你們在我的學校做什麼?」這真是我有史以來最想問自己為何每次都那麼倒楣!澤田綱吉欲哭無淚的背對說話的黒髮少年,肩膀垂下感到非常無力。

「雲雀學長……

 

 

 

好不容易追在獄寺後頭到達了並中校門,發現它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在非上課期間深鎖鐵拉門,那微開的縫隙足夠中等身材的少年清鬆通過,門口的積雪明顯被多數人給踐踏過,腳印深淺不一,看來並不是同一時間抵達的。

對了,藍波說要去操場玩雪。

想到這,澤田綱吉連忙和獄寺說去操場找人,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幾個人正在推雪球,連障礙物都做好了,十足的打雪仗前的賽前準備。有些傻眼,不過他更擔心的並非是在冬日玩雪會著涼之類的問題,而是那人見人怕的那位人物……

 

喂!你們在幹嘛啊?獄寺沒好氣的大聲問著,綠眼死盯住坐在雪地上捏雪的牛小孩。

不是叫藍波去通知你們了嗎?山本完成一顆雪球,露出爽朗的笑臉。

是啦……他是有說沒錯。但是他毀了我的漫畫。澤田綱吉在心中哀怨的哀悼。

好意思說是通知?他拿咖啡潑了第十代首領還搶了禮物耶!

什麼咖啡?難得有話題吸引得了專住玩耍的藍波,他抬起頭來疑惑的看向火爆的獄寺。藍波大人不喜歡咖啡,我只喜歡葡萄!不過笨蛋獄寺送的禮物真爛。他噘嘴推了推擺在腿邊的紙盒,似乎對裡面的物體失去興趣。

不准說我的禮物爛!倒是蠢牛,誰問你喜歡啥啊!我是說……話吼到一半,梗在了喉嚨那裡。

 

……對耶!

 

褐髮少年和銀髮少年頓時互相對視,四目相交之間有的是詫異。藍波他根本不喜歡那種苦到要死的黑咖啡,那種東西在認識的人裡面只有一個人會喝──人應該在義大利辦事的家庭教師里包恩!

那……難道當時是里包恩假扮成藍波?澤田綱吉抖了下,心裡直想完了。

毀掉自己的漫畫一定是他給自己的懲罰,但為什麼要激怒獄寺?關獄寺什麼事啊?還是說……他的目的就是要獄寺氣憤的跑到並中來找藍波算帳,自己則是會因為擔心跟過來……

澤田綱吉心中七上八下的開口問了其餘在場的人。

 

請問你們怎麼會在這邊啊?

泡泡師傅說的!

小朋友說要比賽。

里包恩說他願意跟我在這邊用雪球決勝負!

 

我就知道!

 

真的是很想抱頭痛哭了,他們又再度被自己那以作弄人為樂的家庭教師給騙,更糟的是要是不早點離開學校,可是會引來超可怕的……

 

啪!

 

不等他喊說要眾人離開學校,一粒雪球不偏不倚的砸在獄寺臉上。

 

誰!是誰丟的!憤恨的抹掉臉上的雪,他毫不猶豫的掏出數支炸藥。是你對不對蠢牛!

藍波大人才沒有,笨蛋獄寺……啊!話說到一半,藍波居然被幾顆大雪球擊中。要忍耐……忍耐不了啦!

 

面對剎那間飛向自己的雪球與武器,四位少年莫不是驚訝神色。而從頭到尾都很想哭的少年腦海晃過那老是穿黑西裝笑的神秘的嬰兒。

結果又是你搞的鬼嗎!

 

 

一場混戰就因為藍波失控亂發射武器作為開端,不過澤田綱吉其實非常清楚……那一開始的雪球,分明就是不知到躲在哪的里包恩偷偷丟的!

但是現在想逃開學校範圍也來不及了,他哭喪著一張臉,前方是打的如火如荼的變異雪球大戰,後方則是……原本想拔腿就跑,不過被嚇到兩腿發軟也逃不了。

 

「我說,你們在做什麼?」有金屬稀微的聲響,在寒天中冰到刺骨的物體抵上了澤田綱吉的脖子。

「呃……雲雀學長這是有原、嗚啊──!

「不想聽你解釋,咬殺。

 

不等無辜的褐髮少年說明狀況及原委,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人就猛然揮動手臂,剎時間只聽的到慘叫聲和鈍物擊中人體的悶響,不用多久離原處有一些距離的雪地上被某物體重重滑出一道深長的痕跡。前端激起的雪覆蓋了衝擊上的物體……被來者一次擊倒的澤田綱吉。

那手持金屬武器的少年冷哼,並沒有將視線對上遭自己打昏的澤田綱吉,雙手握緊銀拐,黑眸冷淡的容不下任何人。於冷空氣裡微微發紅的肌膚在黑白顯明的色調中是相當鮮豔的,綴有點點雪片的黑色學蘭在風的吹拂下抖落,又再一次積了一層薄薄的白。

 

「敢在我的學校放肆,咬殺!」瞇起鳳眼,不悅的看著四個人在操場胡鬧,再度舉拐衝了過去。

 

正在把炸彈塞進雪球的獄寺聽到奔跑聲,警戒的抬起頭時驚訝的睜大眼。

 

「怎麼會是你!雲……噗!」當場倒地,落地的雪球因為炸彈的關係,引爆了雪塵,獄寺隼人生死未卜。

「嗨!雲雀,你也想玩嗎?」剛問完這句話,笑容爽朗的山本馬上因衝擊飛到了一邊撞上牆壁,倒地不起。

「極限啊──!極限的……!」舉手大喊的了平還來沒反應過來,他的吶喊就被迫中斷,大字型的躺在白雪上頭。

 

而唯一的小孩藍波,他在亂鬥中途被飛過的黃色小鳥吸引了目光,於是丟下打雪仗打到瘋的一群人獨自去追逐那隻鳥,因此逃過一劫。

倏的停止了奔騰的步伐,黑亮的皮鞋著地讓雪擴散,散落他的周圍,腳下壓了不淺的印子。方才急速奔馳下冬天的乾冷空氣磨擦過他的臉頰、手背,浮現淺紅色告訴著他人,現下那少年的體溫一定是極為偏低。有人看到了說不定會牽起那隻手牢牢握著吧?可是如果對相是那位在並盛人見人怕的帝王雲雀恭彌的話,就另當別論,除非是……

 

「喔呀?都凍成這樣了啊……

「……

 

一隻也稱不上暖和的手無預警的伸向他,沒徵求同意便撫上雲雀泛紅的臉龐,微冷的指尖輕輕觸碰那被風吹的乾燥的皮膚。稍有增長的海藍髮絲散亂於異色瞳眸的少年耳旁,身上比雲雀更加簡單的衣著令他的身影看來有些不真實,薄薄的素白色囚衣鬆垮的掛在那人身上,這副模樣使得表情淡漠的人終於有了不一樣的情緒在臉上。

 

「真落魄,六道骸。」挑眉,雲雀平靜的說出相當傷人的形容語句。

「感謝誇獎,雲雀恭彌。

「……」後退了幾步,眼見對方想靠近他毫不留情的抬起腳……用力的給他踹下去。「不准靠我那麼近。

 

有點難堪的躺倒在雪地之中,頭髮如涓涓細流一般流洩在一片銀白的雪色表面,雪結晶反射的光令那湛藍彷彿岸邊坡浪層層,拍打出道道浪花。扯開一抹一如往昔的詭譎笑靨,六道骸沒有掙扎起身的樣子,這讓雲雀感到古怪,不自禁向前踏了些許。

 

啪沙!

 

那瞬間來的突然,轉眼間對方利用自己披在身上的寬大外套,輕易的手一拉就使他失去重心也跟著跌進了地上雪堆,雪飛揚最後紛紛灑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雙手撐住身體,下方是面無表情的黑髮少年,深黑的眼睛內容不下他的身影。

 

「你一定是想找死,六道骸。」口吻平平,但是六道骸聽的出他在壓抑怒氣。

「呵呵呵……我可是只穿一件囚衣,就隻身前來見你的人,你想那樣想我是無所謂。」手指被雪的冰冷用的略為發紫,他撥開了擋住雲雀恭彌那對鳳眼的瀏海,像是要在裡面烙下什麼,深深的凝視著。「甚至還逃獄了,不過我想不久後又得回去。我能真正逃獄的時機未到。

「喔?

 

輕聲的應了對方,黑影一瞬就擺脫那人的禁錮,下一秒馬上有白色的球狀物分毫不差的擲中六道骸的臉。

 

「想死可以直說,六道骸。」雲雀漠然的佇立在六道骸眼前,俯視那滿身都是雪的人。「我會賞你痛快,立刻咬殺你。

「我可沒那意思,雲雀恭……」瞠大的瞳孔不敢置信的倒映那放大的面孔,瞇成一道縫的眼,那黑瞳定定的注視自己。

 

然後,他笑了,因為那本應映不下任何人事物的眼底有了自己。脣語脣相接的隙縫中洩漏清淡的笑意,他伸出手捧住那張秀氣端正的臉加深了吻,直至兩人都近乎喘不過氣才鬆口。

 

「給我快一點,好讓我好好咬殺你。

「是。」嘴腳勾勒弧度。「下次逃獄會通知你的。

「哼……砸一顆雪球似乎太便宜你了。」推開六道骸,雲雀恭彌整理了儀容頭也不回的走了。

 

拍掉皮膚上沾到的雪花,紅藍不一的眼目送那漆黑的人於接近空白的世界裡隱沒,便預料之中的開口,語氣輕鬆。

 

「沒想到你會願意幫我這一次,阿爾柯巴雷諾,還有……」回首,那地方不只有身穿西裝的嬰兒,還有穿了厚重大衣的復仇者們。「沒想到交易成功了,復仇者。

 

隨後沉重鐐銬的聲響,響徹了整座並盛。

接待室內的人,手中的筆停頓了下,又開始公文的批改。

一切,像平時一般平靜。

除了……校園中留有他們微薄體溫的積雪。

節慶賀文-除夕夜-2 【手機記事-雲雲】

燈火闌珊的街上,渾身黑衣的人影拖著蹣跚的步伐,白盈的細小雪花從稀稀落落逐漸轉為密集,夜半無人的冷清襯上雪景,別有一種溫柔的冷清韻味,柔和的雪降下,冰寒的孤寂是當下的主角。

 

「呼……」有些粗重的喘息在唇邊捲起了一團團白霧,黑白分明的男子身上有不少處紅跡分布著,沿路來的地面也被點上了深赭的液體。

 

彎進房屋之間的小徑,那裡較街上來的暖些,雖然空氣也是一樣冷冰冰的。那對鳳眼中的情景輪廓不清,他艱難的扶住牆面在不牽動太多傷口的情形下席地而坐,儘管那小徑窄小到僅能容下一位成人經過,但是細細的雪依舊是能自上方的空隙飄落,一點一點的綴在他的身軀上頭。

口袋中的手機這時候突然想起他熟悉的旋律,那是他喜愛的學校的校歌。輕皺眉頭伸手探進被血浸得濕漉漉的口袋中摸索,正當他將手機拿出時……

一陣煙揚起。接下來,什麼都沒有,只剩下還在響動的手機孤零零躺在地上。

 

 

 

提著一些食材,這是草壁今天放學時遞給他的,平常上學時間都是由他替自己準備正餐,唯有晚餐是由自己親手做的。踏進屋內,換好了浴衣,他開始動手用今夜的餐點,相較於屋外的熱鬧,這裡可就是十分安靜。

把食物端上桌面,看了下時間還有點早,於是決定先做點事情打發。

看書?書架上的書全看過了,也還沒買新書。批公文?早就在學校完成了。看電視……?就在剛才等飯煮好的空檔打開過一下子,卻在看見許多人擠在一塊時用力的壓下電源鍵。

 

「一群群聚的草食動物……」憤懣的擠出這句話,結果還是回到了飯桌前。

 

就當他拿起筷子的那時,玄關傳來腳步聲,帶著不悅的表情提起雙枴就往那走,他非常不喜歡有人打擾他做事,尤其是打鬥、吃飯、睡覺。

 

「澤田綱吉,做好覺悟了嗎?」冷漠的說道,面對打開門後在門口那發抖的褐髮少年,他沒什麼好說的。

「雲、雲雀學長,我其實不是自願來……啊!」不等他解釋,銀光馬上迎面襲來將他打翻在地。

「我不管,咬殺!

「其實是里包恩逼我來的!我只是被迫來傳達消息……哇!」又是一次拐擊,不過還好他閃了過去。「他說什麼今天是中國的除夕,要我邀請你到家裡……啊!當我沒說──!」澤田綱吉看到雲雀的表情越來越陰暗時垮下臉,心中悲慘的替被強塞不幸的任務的自己哭泣著。

 

就在被打到失去意識前,他連滾帶爬的奔離雲雀恭彌的住家。

不過澤田綱吉沒留意到某樣東西似乎還在那可怕的地方,並未跟在他身後。

 

「耶……藍波大人想吃這個。

 

鐵青一張臉的雲雀坐回位置上時,居然見到一位身上穿牛服裝的小孩整個人趴在桌上,手到處亂拿食物朝嘴巴丟進去。

不用說話,他立刻抓起那不之死活的孩子提到大門那,沒料到開門後又是那哭喪著臉的澤田綱吉站在那,那少年氣喘吁吁面色蒼白,在確認藍波真的被留在這裡時更是嚇呆了。

 

「真的很抱歉,雲雀學……

「少囉嗦,給我滾。」不給對方道歉的機會,雲雀執著牛小孩向他臉上一扔,拉著門把要關上門。

 

就在剎那間,哭鬧的藍波掏出了紫色的火箭筒,慌亂之下觸動扳機……

 

碰──!

 

 

在場的人莫不是睜大眼睛震驚的注視在煙霧散去之後出現的人,視線沿著那男人的輪廓描繪,最後瞥見那慢慢流淌於地面的鮮紅忍不住倒吸了口氣,至少棕褐色短髮的少年是如此。另外是肇事原因的孩子正哭鬧眼前的景像太過可怕,一溜煙就不知道跑去哪,不見蹤影。

偷偷覷了站立於玄關的屋主,難得那平時慣性淡漠的鳳眸中的瞳孔有稍稍放大了一瞬,原本就白皙的臉龐變成有些不自在的素白色,彷彿連微血管都被抽離了那副軀體。正打算開口說點什麼的,沒想到在那之前自己就遭到粗暴的驅逐,門扉在眼前用力的關緊,少年驚慌漸漸淡去,用剩餘的無奈扯動嘴角苦笑,但心底依然是非常擔憂。

 

「你……」喀的一聲將門給鎖好,接著他轉過頭來,墨色的浴衣衣擺輕輕飄動。

「……

 

對方並沒有回應他的問題,獨自默默的倚牆想辦法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血液點出斑斑痕跡,乾淨明亮的玄關多了分血腥,也多了沉重的喘息。

 

「先給我進來。」沒有上前攙扶的意思,因為他很明白要是那樣做了,對彼此來說的是極大的侮辱。

 

男人扯動吸過血變得十分僵硬的西裝外套,吃力的拖下來露出了下面幾近被浸成酒紅色的白色襯衫,少年發出「哇喔」的呼聲,連評論都省下來了。

一路搖搖擺擺的跟著一身夜黑服裝的少年走進一間和室,沿路上的血跡蔓延至此,停下腳步以後全集中在男人狼狽的腳下。不需多做對話,少年乾脆的拉下男人身上的衣服,丟了一條沾水的毛巾過去。

 

「自己止血。

「……我不要,我何必聽你的?」預料外的回應,不過想想,卻又合情合理。

 

挑眉,一向自視甚高,對人以武力相逼的並盛中學風紀委員長頭一遭遇上這樣的情形,畢竟只要是自己提出的要求或脅迫,從來沒有誰敢當面駁回或是反抗的。

不過如今碰上的對像似乎就是有這番實力能這樣做。

 

「別以為你是十年後的我,就敢違抗我。」雲雀恭彌拿出拐子戳了對方的傷處,而男人沒有喊痛,只是用凌厲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你當我是誰?我可是雲雀恭彌。」男人冷哼。

「這我當然知道,不需要你自我介紹。」在十年後世界的基地中,是有幾次看過自己未來拍的相片。

「喔?

「沒見過快死的人話能這麼多,反正我不會幫……你放開!

 

話說到半途,應該是傷到幾乎無法自如行走的人突然抱住雙手環胸的他。雲雀不滿的想舉起銀拐往對方受傷的身體猛擊,卻在擊中之前遭男人奪下,一扔就扔出了房間掉在走廊上。

 

「……

「你要是不幫我處理傷口,那就別想我放開你。

 

 

 

震耳欲聾的聲音並未驚擾附近居民,因為那已經經過幻術巧妙的包裝隱瞞了過去,深夜裡攤販歇業後的寬闊接到成了跑道讓小型飛機緩緩降落,身穿皮衣的男人以及身邊嬌小的女子先後走下私人飛機。

 

「呵呵呵……居然要驚動到我們,那傢伙看來也沒什麼。」嗤笑著,男人面帶微笑,充滿了戲謔意味。

「雲雀先生是孤居奮戰的啊……追蹤顯示是那個方向。」女子音色嬌弱,手裡拿得機器發出聲響。

 

飛機中有些微的聲響,聽的出是醫療專任人員正在準備,還聽到了擔架之類的器具發出的碰撞聲。

 

「趕快找到他吧!我想回去休息。」說完男人便逕自走向顯示的地點。

 

暗巷裡,手機閃著光亮孤單的躺在積雪的石板巷弄內。

 

 

扳著一張臉,手拿棉花棒沾取藥水擦拭傷口的動作乍看之下十分粗魯,但少年眼前的男人臉上沒有一絲波紋,想必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的假象。在換下鑷子前端的棉花球時,少年稍稍抬了黑曜石般明亮的鳳眸偷覷對方一眼,看到那男人用幾乎面無表情的臉龐注視著自己,脣角卻微微上揚勾出不易察覺的弧度,他蹙了眉頭,磁白色的臉頰不自覺浮現些許淡色。

 

「好了。」纏好紗布,雲雀恭彌撇開臉推了男人一把,而後自顧自的站起身。

「你要去哪?」十年後的雲雀沒有穿上衣服,因為要是穿上了,好不容易擦乾淨的身體又會染上血汙。上半身接觸冷涼的空氣,有些地方因天冷的關係泛紅

「去沖水,換衣服。」轉過頭來,雲雀不耐煩的回應。「還不是你剛才抱住我,害我也弄到血漬。

「我幫你要不要?做為你幫我包紮的回報。」男人懶洋洋的道。「你也明白,我討厭欠人情。

「……不必了。」雲雀走出房間隔著一片門板僵硬的說。

 

男人露出一抹微笑,他聽出了那嗓音裡的迷亂和慌張,不禁覺得自己以前年少時彆扭的反應還蠻有趣的,而且比起現在圓潤多的臉龐及帶點年少輕狂的傲慢氣質,這也讓他感到懷念不已,格外感興趣。

雖然因失血所以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但經過止血跟包紮已經回復些體力了,他將脫下來的襯衫和西裝外套折疊在一旁,便撐著不太穩的步伐來到臥室的衣櫃前,拉開抽屜挑出一件雪白的學校制服。原本是想套上去暫時將就一下,可惜的是那尺寸對自己而言過窄,用套的也只會顯得怪異。

 

「十年來我長高那麼多嗎?」呢喃著,動手折回原狀就要放進櫃子裡時,他發現了一層衣服下外露的布料,是花色豐富的那種。

 

秉持自己絕對不會喜歡那樣的風格,於是他伸手拉了拉那塊布,這才發現那不單是塊布料,那是一個袋子,裡面似乎裝了不少小東西,拉的時後總是不時被卡住。

好不容易拿出櫃子,也許是沒算好開口的方向,一拿出袋口就是朝下的,裡頭的東西散落滿地,砸在榻榻米上擊出細小的悶響。定睛一看,居然是許多附上小卡片或信封的禮物。

正想拾起一探究竟,沒料到身後傳來微慍的少年青澀聲音。

 

「放下!

「這是什麼?」男人晃晃盒子,叩叩的聲音從中發出。

「……不甘你的事,放回去。」抿嘴,濕漉漉的頭髮尚在滴水,順身軀的曲線蜿蜒著,沒入了慌忙套上的白色襯衫,衣襬只遮到臀部以下幾公分,露在外面的雙腿冷得有些發抖,浴室來這裡的走廊上踩了一個個腳印形狀的水痕。

 

用力踏著腳步,雲雀欲搶下十年後自己手上的物體,沒想到對方把手舉得更高,利用身高優勢令他構不著。越想要拿回來,兩副身軀就貼得更近,最後少年根本是趴在男人半裸的胸膛,一次又一次墊腳尖讓單薄的胸口互相摩擦。

查覺到目前的這情形很尷尬之後,雲雀恭彌連忙後退幾步,但依舊被男人一手拉回來,圈梏住不讓他離開。

 

「這些上面都是屬名給雲雀恭彌。」心頭不知道是怎麼了,曉得對方在隱瞞他讓他泛起不悅。「是誰給的?」大手攬著比自己窄小的肩膀,低下頭對上那少年上仰的焦躁面容。

 

靜默了一段時間,雲雀終於按耐不住,瞇起雙眼睨著強行困住自己的人。

 

 

年輕的女性詫異,不敢相信的緊盯腳邊孤零零閃動的手機,揪緊的眉宇看上去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清澈的紫眸閃過波波細紋,如同水面漣漪。

 

「唉呀……看來有些麻煩了。」輕嘆,六道骸撿起手機。

 

身旁的克羅姆骷髏正用顫抖的聲音向總部回報最新的消息──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行蹤不明。

 

 

 

猛的,懷抱中纖瘦的身軀一轉,銀輝色的光環剎時環過視線,男人像後仰避開了朝下顎來的攻擊,但是手上的盒子卻被擦撞到,以扭曲變形的模樣飛上半空中後,喀啦一聲墜落。

稍稍皺眉,剛才的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刺痛再度襲來的感覺十分不好受。儘管傷處又痛了起來,不過他很在意,就在他閃避時的瞬間,似乎有什麼透明的物體隨著襲及他的攻勢一同拋灑,內心有個答案,可是他對那答案感到遲疑。

 

會是那個嗎?根本沒嘗過類似情緒的自己不太可能會……

 

「你很囉嗦!」雲雀恭彌說罷,收起不知何時從走廊撿回的一對拐子,快步離開房間,留下不明所以的人。

「結果,還是沒跟我說。」輕輕抓握手掌體會著殘存的溫度,十年後的雲雀並沒有低下身去撿那些東西,也沒有為雲雀隱瞞他的事情繼續生氣。

 

他很訝異自己方才居然這麼容易就發怒了,經歷了十年歲月的洗禮,荏苒的時光推移下明明個性以及行事風格都洗鍊沉穩不少,但當下就是無法喝止那股不滿的情緒在心頭拔升。

踏過一個個貌似是禮物的物體,男人在雲雀後面追了上去。

 

 

 

驚慌失措的克羅姆回報了情況,倚靠小巷堆放的目相攪著手指等後總部的回應,六道骸則是用不以為然的表情在只有手機的地方呵呵笑著。他無視了週遭緊張的氣氛,隨興的按壓手機的按鍵,仗著主人不在現場不會制止他的關係,無意間點到了類似記事處的六道骸發出了彷彿是詭計得逞般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笑聲。

 

「沒想到那個雲雀恭彌也會做這種事。」饒富興味的讀著一篇篇的內容,甚至為了打發等待回音的時間,惡質的往前翻,沒想到翻到了大約是十年前的紀錄。「喔呀?竟然還留有這麼久以前的東西。」按了下去,裡面的文字旋即跳了出來。

 

很普通的生活紀錄,寫著自己一如往昔獨自一人過著夜晚的生活,被稱為草食動物的少年突然跑來找自己,說要不要和他們那一群人過所謂的除夕夜。

不用多想,自然是咬殺了他。接下來的時間都和往常一樣的度過。

 

「……奇怪?」不曉得是不是他多想,手機螢幕有些異狀,眨眨異色的雙眼再次注視那畫面時,那變化令他撐目結舌。

 

原本只有短短幾行字的記事中,忽然浮現幾行本來不存在的句子,替簡短的內容增添不一樣的後續。

 

 

 

「雲雀恭彌。」緊跟在後的人喚著與自己相同的名字。

「不准跟過來,給我滾!」頭也不回的就是用一句冷漠的回答頂回去,雲雀手拿沾了水的毛巾氣沖沖的走回和室。

 

一前一後的情形已經持續有十分鐘,假裝忙碌的雲雀不停走來走去,溼答答的腳底也被踏得差不多乾了,期間內他沒有正面面對窮追不捨的男人一次。他現在正在用毛巾擦拭滴到血的地面。

 

「你也走了不短的時間,天氣很冷,只少穿一下褲子總可以吧?」十年後的雲雀佇立於他身後,看著雙手撐在地上擦抹的少年,襯衫襬下微微顯露的內褲和腿部。

 

其實他非常清楚,平時衣著整齊、有條不紊的自己是不會願意以如此的裝扮在家裡走動的,即使是唯有自身在家也會是這樣,而對方直至目前仍不願意穿好衣服的原因,即有可能是……不,絕對是在跟自己賭氣。

環著雙臂,男人輕倚門框瞇起眼。

起先沒有弧度的嘴角下沉了些,但隨後上勾,配合上那對冷冷的雙眼,那種微笑給人的感覺十分冰冷,有點危險的氣息,好像是猛獸發現到獵物出現在自己眼前而露出的陰森笑容。雲雀恭彌一向只對眼前的敵人,或是感興趣的對手才會表露出如此表情,沒想到會有面對自己露出來的一天,儘管那是十年前的自己。

 

「誰要聽你的……喂!」低頭,雲雀獨自擦著地板,才剛用乾淨準備起身時,身後傳來一股壓迫感,撐住身體要站的姿勢被壓了回去,又變成雙膝跪地的姿態。「給我起來,我咬殺你。」惡狠狠的說道,濕漉漉的布塊被他揣在手裡,讓指尖因為吸收過多的水微微發皺。

「那……你到底要不要穿好衣服?」全身都覆蓋在少年的身軀上,他較大的手單手壓上對方的左手,右手則掛在那沒扣好的領口,扯著。

「別拉我的衣服!

 

雲雀怒喝,他沒受控制的右手抓住濕布往後一扔,男人以毫釐之差閃過那條滿是淡淡血跡的濕毛巾。

避掉了那突如其來的抵抗,雲雀恭彌他輕哼了一聲,低頭看著年少的自己在底下掙扎的模樣,仍是那副笑容,另一個人氣憤的用手想撥開他拉扯領子的那隻右手,那扭動的模樣使得雲雀壞心的低下臉,附在對方耳邊說了句絕對會惹他生氣的話。要是有人也這樣說自己,八成同樣會氣到殺氣騰騰的咬殺那個人。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還偷偷吹了口氣。「真像是一隻草食動物,讓人想吃掉你。

「……我只能確定,你是不要命了。」停頓了下動作,接著馬上偏過頭用清淡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不過雲雀他很確信,他在那眼底瞧見了熾烈的怒火。

 

隱藏在喉間的笑意令少年更加憤恨,男人放開了領口的地方轉而摟住了腰,暖暖的胸口服貼在對方背脊上,只隔著薄薄一層襯衫,那突然貼過來的溫度非常容易就傳達給身下的人。望著自己還受到箝制的左手,雲雀明白自己現下以單隻手根本做不了什麼。

 

「那,如果我願意穿好衣服,你就會起來然後滾開嗎?

「你想呢?」手指慢慢的磨蹭腰間,厮磨著單薄的襯衣,那隻游移的手帶來的麻癢感使得雲雀蹙起眉,脖頸也因為維持後看的角度而發酸,男人仍是不放開他,現在雙方的姿勢提顯出有些讓人困窘的情形。「我會聽你的話嗎?十年前的我。

 

雲雀被反問到說不出話,微微潮紅的臉頰不知道是因為生氣亦或是困擾,雖然冷天裡的溫暖十分舒適,令他流連,卻也在此同時令他內心五味雜陳,氣憤和一種搔癢難耐的感覺交互纏鬥,他甚至有種直覺,要是這壓制自己的男人再有什麼動作,或許會……

但是不等少年思索出答案,一陣不久前聽過的震響爆裂於他背後,替今晚發生的事件劃下迥異的休止符。

 

碰──!

 

 

慢慢拍掉滿身的雪泥,紅藍不一的眼有點像是在瞪人的看著前方被女子蓋上一層毛毯的男人,身上的傷大致都包紮完畢,只是身上除了西裝褲外什麼都沒有,而那個人也是害他沾上雪弄濕衣服的元兇。

 

「雲雀恭彌,你沒事突然出現還坐在我背上,是想壓死我是吧?」六道骸不悅的抓起一旁克羅姆另外遞來的毛巾擦拭濕潤的襯衫及長髮。

「我才想說,你沒事亂動我手機,咬殺!」察看著手機,雲雀恭彌怒意未消的說道。難得的好心情全被這傢伙給搞砸,要不是傷可能會裂開,他可能已經和對方打成一團了。

 

突然有通簡訊傳了過來,顯示的人名是彭哥列的第十代首領,也就是澤田綱吉。

雲雀打開它,發現裡面只有短短兩句話。

 

"雲雀學長你沒事吧?還有今天是中國除夕請快回來。"後面還偷偷打了一行小字。"要是你再不回來……里包恩會殺我的……"

 

「收到了吧?」疑惑的看向六道骸,雲雀冷靜的刪去那封信,不帶絲毫憐憫。「彭哥列外,阿爾科巴雷諾都拜託我來一趟把你拖回去,就為了愚蠢的節日。

「我是日本人,日本的除夕早過了。

「呵呵呵,這不干我的事。該回去了。

 

躺臥在私人飛機上特的為他準備的小床,雲雀恭彌往前翻著記事,開啟一封莫名保留到現在的日記。日期是,十年前的今日。

閱讀嶄新的內容,他不禁又想起年少的他遭自己耍弄後露出的表情,有趣的程度不亞於面對一位厲害的對手,讓他更想繼續捉弄下去,期盼著接下來的反應會帶給自己怎樣的樂趣。

此時他也憶起了那些禮物是什麼,那是去年在日本過年期間收到的,那些草食動物說是賀年卡外加禮物,要他在未來一年多多關照,他隨意擱置在桌面,後來就不翼而飛,儘管他根本不在意。

抱著愉快的心情,他關上手機闔起眼,打算好好睡一覺。

 

 

 

走回物品亂掉的地方,他默默的收拾好,說起來到底還是自己一時的任性。一年前也發生類似的事,只是他很順利的被送到十年後,一張開雙眼看見的就是花色的袋子,裡面有一推卡片與禮物。

 

『嘖!收什麼賀年卡……』

 

結果不自覺下,五分鐘過後雲雀才發現自己竟然把東西帶回來,並且很用力的抓著,簡直快捏碎了那些物品。

 

「……」他無語,換穿好了衣服拿起手機,按下了按鍵打出一句句的記事……

節慶賀文-情人節-2 【虛實鏡界-綱綱】

一、渴望

 

每每見到你,都只能注視著你的身影,我們之間的相處就彷彿是濂溪與他鍾愛的蓮花一樣,只可遠遠觀賞,而不能近身碰觸。然而我並不是怕玷汙了你永遠保持的天真氣息,而是……

 

 

 

清晨的陽光傾瀉下來,稀稀落落的散佈在房內的物品上,當然也包含了窩在床褥裡那表情慵懶的人身上。微瞇的眼表示出人正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棕褐色的眼迷茫,沒有焦點的看向不知名的方向,呼吸清清淺淺的讓突起的被子起伏著。

 

「首領大人,請您起床,等一下和同盟家族的首領有一個會面。」橡木門響起輕聲叩門的聲音,門外的人以不重不輕的語調告知房間裡的青年該起來了。

「……知道了,約是在半小時後對吧?我梳洗完就過去。」懶洋洋的打了呵欠,蓬亂的褐髮因為睡姿不良有點翹起,臉頰上也有一片淡淡的睡痕。「嗯……」高舉雙手,他伸了大大的懶腰,那動作配著透過窗連透進的晨曦,別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淡,給人純白的感覺。

 

──即使事實上,他是位黑手黨的教父。

 

澤田綱吉當上了名為彭哥列的家族首領已經有五年多了,當他大學畢業後實習了幾年,就以二十出頭的年齡接手年邁的九代首領傳給他的地位。

雖然多年以前他一直對這個身分感到困擾,也不願意去正視它,不過經歷了許多的事件,他明白不能只是一昧的漠視,因為他了解就算自己不接下職位,以他是創始者後裔的身分來說,也是會帶給身邊親朋好友莫大的傷害,可是自己本身去沒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他們。

所以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登上彭哥列首領的寶座,為了他所喜愛的人們他非得如此,為了這件事,國中時代就陪在他身旁的家庭教師不曉得念過他多少回。

 

「啊……下午如果沒事,就邀在總部的人來喝下午茶吧!」澤田綱吉捧起水洗臉,然後用毛巾細細的擦著,也拍去掛在瀏海以及鬢髮上的水珠。

 

弄好之後,他仔細的審視鏡中的自己,只見那頭從幼時以來就雜亂的棕色短髮依然是那樣蓬亂,無奈的伸手壓了壓輕拉髮尾,但頭髮仍是不見有整齊的跡象。輕輕嘆氣,他對乾淨的鏡面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溫和不拘謹的笑容剎時綻開,有了這樣的微笑,髮型似乎不是那麼重要了。

澤田綱吉將毛巾放回原位,轉身踏出了浴室,拎起攤開在床頭的襯杉跟西裝換上。

浴室的門還是開的,那面可容納半個人的玻璃鏡映照出他換衣的影像。

 

……別太快轉身,我還想……還想要多看看你,你那漂亮、不做作的笑靨……

 

「該走了,要是遲到一定會被里包恩罵。」笑著,澤田綱吉青皺著眉頭苦笑,說罷便離開了臥房,朝預定會面的地點走去。

 

你總是會離去,你時常到我無法看到你的地方。我真的……好想要好想要,碰觸柔軟的棕髮,好好感受它們從指尖拂過的觸感。

我存在的地方……絕對無法這麼做。

 

二、哀慟

 

玻璃杯匡鏘墜地的碎裂聲割破了空間,讓周遭的人全變為有著尖銳稜角的不規則拼圖。人們的感情撕裂著、情緒彭派著難以抵擋的氛圍,劃分清楚的兩方人馬逐漸混雜在一團,用彼此間的銳角處互相刺傷,拼圖慢慢的失去它的部份身軀,缺失的口子越來越大,從此它再也不完美,徒留鮮紅的人體杜康延伸在缺縫填補空虛,腥味發酵讓混亂更加變得難捨難分。

 

「別、別再……」被部下驚慌送離戰場的首領發出虛弱的呼喊,即使視線被人潮矇蔽,眼底的影像依舊是目睹自己倒下的守護者們憤怒害怕的神情。「拜託讓我回去……我要阻止獄寺他們。嗚……!

 

杯內盛裝的酒,慢性無味的麻藥正在擴散,腹上的槍傷已經無法撐起他渙散的意識,便任由迷濛感與睡意偷走他的專注,他的想法。

前方充斥煙硝味與血味的地方,眼眶盈滿悲恨交加淚水的守護者,使盡了全力來保護自家首領能安然被送往醫院,也拼盡全力來捍衛家族的威名和榮耀。

 

你知道嗎?我看見你臉上露出倦意時心底升起了不安,更讓我沒辦法停止激動的是那位主動說要和談的敵方首領,居然趁你遭藥物侵襲時的毫無防被而開槍。

當你手中裝了紅酒的玻璃杯從手裡滑落時,我透過碎開來的破片看到了你痛苦的蒼白臉龐,那嘴邊含著的血跡與驚心動魄的腹部,讓我的心臟彷彿被那個朝你開槍的人拿匕首千刀萬剮。

我好怕你會因為這樣死去,我的驚恐跟我的擔心……你聽的見嗎?

此時的我對那位眼角有紫色刺青的男人感到無比怨恨,恨不得和你的部下們一同廝殺,狠狠的割下那說話失信傢伙的首級以洩心頭之憤。

但我明白……做這件事,不是你喜歡的,那會使得你沒了為我所傾心的笑顏。不過更重要的是,我根本不能為你做什麼,我根本不行……連輕輕握住你的手來守護你,直到抵達醫院這種事……我也做不到……

 

體態嬌小的女子蜷縮著自己原本就瘦小的身體,靜靜坐在病床旁邊,低垂的紫羅蘭色眼瞳水汪汪的凝視臥榻上的人。那頭溫暖的短髮已經喪失它的溫度,深褐色的髮梢退了顏色,白瓷般柔和的肌膚沒了血色,讓青年變的有些透明,看似與純白的床單與空間融合在一起,都是沒有……生命的事物。

 

「首領……」濃濃鼻音,哭訴著女子的心痛。「……你怎麼還不醒來呢?大家都好沒精神,所以你……

 

位於窗戶的地點,我同樣安靜的陪伴你,也在她哭泣時落下幾滴淚,聲聲呼喚你的名字,就盼你早點清醒對我們揚起那可以融化冰霜的微笑。

 

「你就、就……

 

快點醒來吧……

 

女子哽咽到說不下去,那道從沒有人聽見的聲音緩緩的替她把話接下去,剎那間她驚訝的直起身子,轉頭恰好就對上了身後無人的窗口,簾幕輕飄飄的在兩旁擺動,乾淨透徹的玻璃能看清楚外面的風景。在那裡什麼都沒有,除了玻璃面勉強映照出的影子,她和床上青年的身影。

 

「……誰?

 

三、祈求

 

輕聲的叩門聲後,進來的是一位手抱鮮花的男子,與病床上昏迷的人差不多年紀,一臉肅穆凝重,連邁開的步伐都顯得那麼慎重小心,而那頭中長的銀髮垂了幾根銀絲在額前,留下陰影在消瘦幾許的顴骨上頭,更添那人的憔悴。

 

「還是沒醒嗎?」在將那束花擺放好換去磁評裡的舊花,他轉過身面向輕闔雙眼貌似在睡覺的人,但是那問句並不是對那毫無反應的人提出,是守在床邊的女子。

「嗯……」緩緩抬起臉,僅剩的左眼看著來人,背後飄動的窗紗溫柔的摩娑過她的細肩,微紅的夕陽染色了房內的人事物,讓被褥裡缺乏血色的人多了一些紅潤光彩,似乎脣角還帶有些微笑意。

 

床頭旁擺放的機具維持著床上躺的人那微薄的生命,規律呆板的聲音提醒人們他還活著,只不過是陷入沉睡,遨遊在外人所不知曉的夢境世界,遲遲未歸罷了。沒入地平線的太陽泛著橘紅光彩,建築物間的影子被拖的狹長,令光影的變化明顯到能一一比較,銀髮男子望出窗口,飽含蒼涼的眼神對於這副蕭條安靜的景色特別有感觸,他繞過床尾走到那拉上窗簾,因為快西沉的陽光過於刺眼了點。

見狀的女子急忙伸手拉住了男子的動作,看到對方用不解的眼神詢問有些囁嚅,手指絞在膝上看來不知所措。

 

「啊……獄寺先生,沒事。」見獄寺隼人又要把簾子拉上,匆忙的補了句:「那、那個,可以不要關上窗簾嗎?

「但現在的陽光會刺眼,況且入夜以後會變冷。我不希望第十代首領受涼,克羅姆骷髏。」滿滿責難的語氣,也有對自家首領身體狀況的憂心,畢竟現下那人的身體已經很虛弱,隨時有可能面臨惡化。

「我會拉的,但是能不是現在嗎?」小聲的苦苦哀求,獄寺對於克羅姆的態度說不了拒絕的話,家族面對不少的衝擊,成員的精神的不太好,這時候實在難以像往常一樣斷然說不。

「那好吧。

 

克羅姆鬆口氣,馬上報以感謝的微笑,而獄寺則是撇撇嘴,不能理解的搔搔銀色頭髮聳肩,拿走有點凋萎的花朵揮手示意要離去,她站起僵直的身軀稍微點頭,送走了前來探視的嵐之守護者。

 

謝謝你……

 

彷彿聽到某人的道謝,紫髮的女子輕笑,耳畔的髮絲點綴著她放鬆的笑臉,克羅母骷髏的視線裡依然看不見任何除了澤田綱吉以外的人影,不過依稀能感覺出有第三個人,在這間病房與她一同默默守護藉由氧氣罩和機器維生的青年。

 

「你也希望能夠看到首領醒來的模樣吧?」儘管鼻酸,可是她還是笑著,因為澤田綱吉經常向自己露出如家人般的笑容,也喜歡她和其他人歡笑的模樣。「要是拉上窗簾,你就看不見了。

 

真不愧是術士,界於虛實之間的人,我僅能依靠會反射出他樣貌的物品來注視他。

碰到你是我的奢求,我現在只期望你能快點甦醒,再一次的微笑……

這是我目前……能為你做的。

 

四、永伴

 

煙雨朦朧,不知是否是因為他消逝的緣故,連同天上的青空都被濃重的雨雲覆蓋,雨絲不輕不重的點落於來臨的人們臉畔,水珠混雜淡鹹的氣味,最終會跟隨其它連接天地的雨水一同融入地面激起的輕淺水坑。

走在列隊中的女性頭戴喪紗,灰黑的薄紗遮掩著她泣不成聲的臉龐,緊擁懷中物品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傷慟快令她昏厥,但是還有必須做的事未做,勉強撐著顛簸的腳步跟在其於守護者身後,手裡的物品她抱的小心翼翼。

 

 

 

『……首領?』剛稍微失神,腦袋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女子卻卻的輕喚。『不會是這樣啊……首領!』

 

無法置信的睜大唯一的左眼,深紫鳶的眼瞳溢滿痛心懊悔的淚水,纖細的手臂在床上青年的胸口搖了幾下,隨後情緒激動的摀住雙耳,強制自己不要去聆聽房內機器響動的刺耳單音,更是在迴避眾人都不願意相信的事實。

 

我如同往常,不發一語的在窗口那看顧著你,睡夢中的你看來安詳,似乎在經歷不為人知的美妙夢境。不管你的夢是什麼,我只希望那會是個平和的世界,你和你珍愛的人們生活的無憂無慮,不用擔心黑手黨、不用害怕遭遇不測,你毫無憂慮的燦笑著,那抹笑靨就是我最好的安慰,我最清澈的天空。

不過當連接你心搏的機器發出不似一般時候的高頻率聲響,那時我的心徹底的涼了,不顧連日照顧你才剛進入夢鄉的克羅姆有多疲累,我使盡力氣吼著要她快醒來通知醫生,因為剛睡去的關係,她很容易就醒了過來。

之後我只能觀望著她的著急無助沒辦法伸出援手,隔著永遠不可能接觸的距離我唯獨能做的事就是擔心和恐懼,同時無力感也深深擊垮了我,複雜的淚水幾乎讓我看不清闖進來的醫生及護士的樣貌,也瘋狂到讓我忘記你停止心跳的那瞬間是怎樣的表情。

是安心?還是痛苦?亦或是放不下一切的擔憂表情?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隱約能聽見的,是那通知你走了的尖銳,尚迴盪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等到其他人的走向前並且走回座位,全場就剩下她沒有上前去了。

 

「霧之守護者,六道骸先生與克羅姆小姐,請過來。」直到聽見有人說到她的名字,克羅姆才回過神。

「就妳去吧,我留在這裡。」看穿了她的心,六道骸揚著他玩世不恭的妖媚弧度,但其中多了點和週圍氣氛相符的沉重。

 

欠身,克羅母骷髏踏起她發抖的緩慢步伐,謹慎的捧好手中的易碎物品走近位於前方的棺木。上漆的表面光滑亮麗,雕紋細緻不失莊嚴,略微一開的棺蓋上頭精細的鐫刻上屬於彭哥列的家紋,也有著代表十世的羅馬數字。

 

「首領……」她低下頭,呼喚不可能給予回應的人。「我不能做什麼,但是……

 

輕輕的把一面鏡子在放滿鮮花的棺材中,被花朵簇擁的青年面帶微笑,鏡面反射出來的影像卻有些微不同,那笑多了點苦澀,也滿溢著感激。

在她走回座位時,她好像聽到某個嗓音滑過耳廓。

 

真的很謝謝妳,能給我陪伴他剩餘時光的機會……

節慶賀文-戀七夕-2 【冷戰-白骸】

才剛下車,就連總部的大門都還沒踏進去就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

該怎麼說呢?他揪著自己夾帶邪魅的雙眼將整個視線內的物品都打量過一次,然後默默的站在原地一語不發。

並不是發現了什麼和平常不一樣的東西,也不是看見了危險的人物或是物品,但是就是哪覺得不對勁。挑了下眉毛,他是什麼人?數度嚐試從銅牆鐵壁的復仇者監獄脫逃,最後在十代家族的交涉下順利保釋,卻仍是黑手黨界人見人怕的男人──曾經抹殺掉許多家族,並暗自煽動多起黑手黨的鬥爭與多項罪行的輪迴者。

背負血紅色罪業的、六道骸。

照例向還在首領室和公文奮鬥的澤田綱吉知會自己已經自談判會議安然歸來,然後不忘揶揄對方幾句,最後甩著長及腰後的靛藍色長髮走回自己的房間,準備好好的休息、就寢。

行程的順利跟逗弄自家首領的好心情讓他忘記了一開始的怪異,而這個愉悅伴隨哼著小調拉開房門的動作戛然而止,並沒有在接續盥洗以後的睡夢裡帶給他美好的夢境。

 

「骸~君~!」六道骸整個人繃緊,太過放大在眼前的物體令他反應不過。

 

等到那道黏膩的嗓音停止後,原本瞪大異瞳的他終於回過神來,面部表情回歸平靜,就連時常掛著的戲謔都省了,之後他伸出還能動的手,朝著目標腹側就是一記結實的手刀。

無視對方吃疼的抱怨關上門,他抽掉胸前垂掛的領帶並且掛好皮衣,思量著是要先把那隻無緣無故出現在自己房裡的東西掃出去再洗澡,還是乾脆自顧自的都不要管。

沒想到在自己思考的這一兩分鐘內,那不要臉的玩意又撲了過來,比起剛剛的大大擁抱,這次是有點越界的摟住腰,磨蹭著彼此的臉頰。

 

「……」終於受不了那些黏人的行為,為了速戰速決,於是六道骸乾脆忽略了為何那個人能在彭哥列戒備下進到自己的臥室。「你今天是來做什麼的?白藍?

「骸君總算跟我說話了!」像是得到讚賞的寵物,身為傑索首領應該高高在上的白蘭毫無形象的高舉雙手歡呼,甚至高興得用力在六道骸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不過很快就遭到一腳踢翻在地。

 

摸摸被撞紅的鼻子,不管臉和地板接吻的疼痛,白蘭快速的爬了起來,想要摟抱方才對他施暴的情人時,卻發現身邊早就沒有了人影,倒是不遠處的浴室傳來窸窸窣窣的沐浴聲響。

大約半小時後,門咿呀的開了。

 

「骸君……」想要衝上前的動作卻被喝止。

「你最好滾回傑索,白蘭。

「可是……

「可是什麼?你可別說你忘記現在我們兩個的狀況。」六道骸邊拭乾長髮的水分邊坐上床沿,一紅一藍的眼睛冷漠的盯著站在眼前表現得像是流浪狗的白蘭。「我們正在冷戰,這次除非我氣消,否則你休想要和好。

 

白蘭垂下眉尾,鳶紫的眼露出落寞的神情專注於計劃不理他正要就寢的藍髮男子,目光忍不住順著穿有寬鬆的浴衣的領口下移,鬆垮的開襟露出了一些胸膛,洗過澡後殘留的水珠正慢慢的沿著肌理的曲線滑落,這景像使的他有些侷促的吞了口口水,好死不死的正巧被六道骸給注意到。

 

「呃……骸君,那今天能不能讓我住一晚?」為了掩飾,白蘭哈哈的問道。

「……給我滾。

 

隔天早上彭哥列第十代首領開工進入辦公室時,看見了被裝在行李廂裡的白髮男人,模樣十分狼狽不堪。

然後兩個人對望、再對望,剛踏進辦公室的褐髮青年忍不住冒出冷汗……

 

 

天氣晴朗的午後,雖說是初夏所以不會太過炎熱,但是熱情的義大利街頭仍舊是讓人感到一種熱烈,熱情的人們與充滿活力的街道輝映著,使得即便是剛踏上這片土地的人都能立刻感染到這分歡樂,或許這些在一般人觀感中是相當不錯的氣氛,但卻在兩個人的眼裡變了調。

全身除了襯衫之外都是一片深沉的黑,東方面孔的男人挑著好看的狹長鳳眼,看似目光是聚焦在對面的人身上,可了解他的人都明白,這時後的他心思鐵定沒有眼神表現出來的那樣集中,而是正在努力克制自己排斥人群的想法。

而對面的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側著頸子,一對紅藍迥異的瞳仁飄忽的看向噴灑出剔透涼水的噴泉,偶爾才會用眼角餘光覷一下看似平靜,實際上已經有些焦躁的人。最後這樣的奇怪相處模式是在侍者端上兩人點的飲料後才終止。

很意外的,先開口的竟然是寡言的黑髮男人。

 

「所以說,你今天拉我出來只是為了這件事嗎?」瞇起眼,雲雀恭彌輕輕嗅了嗅散發淡淡香氣的紅茶,滿意著濃郁的香氣輕啜。

「只為了這件事?」六道骸提高音調,唇邊彎上詭異的弧度重複男人句尾的幾個字。「雲雀恭彌,你知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可怕!

「知道,但是你未免也太孩子氣了。

 

前頭的兩個字「知道」賭的六道骸接不下去,緊接而至的抱怨全都梗在喉嚨,最後他有點鬱悶的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為甜度不夠而皺緊眉頭,索性停止跟雲雀的搭話,一手撐臉另一手開始給自己的飲料加入牛奶跟方糖。

後來再度打開話題的依然是雲雀恭彌,不是因為他想要說話,而是想要阻止對方無節制的加糖行為,畢竟那是在以前自己就糾正過的不良習慣。雲雀恭彌從以前就在思考為何好甜的藍髮男人都沒有嚴重的蛀過一次牙,說不定哪天了解牙痛或是血糖過高了,就能抑止六道骸那像是發瘋似的嗜甜習慣。

 

「白蘭那樣做,起碼好過你做過的蠢事。」雲雀展現出泰然自若的面情,心底卻在壓抑想轉過身毆打被後正在打情罵俏的男女,以及身旁過多的人群。

「……我沒想到你連八百年前的帳都還記著。」停下手上的動作,撇撇嘴,原先拿糖的手拾起攪拌的茶匙攪弄顏色呈現淺褐色的咖啡。

 

那時年輕不懂事,何況不過毀了他家的水缸跟一些地方而已,到頭來造成庭院真正損害的反而不是自己的行動,而是兩個人在那大打出手的關係。

還記得那次跌進池塘,滿身濕淋淋的。

 

「在我看來,你那次做的跟白蘭沒有兩樣。

「可是他太離譜了!」拍桌,六道骸不管被紅茶濺到西裝的男人臉色驟變就是一陣怨言轟炸。「說啥想過過看東方的情人節,結果送來給我的是一打巧克力還不打緊,反正我愛吃……不過那些巧克力不是咖啡色,是紅的!」中途扭曲了下臉,為了掩飾尷尬便掏出手帕丟給雲雀去擦拭茶漬。「麻雀那真是恐怖,我一咬下去才發現巧克力為什麼是紅色的……因為那根本是特製的辣味巧克力!他居然說因為在東方紅色是好的顏色,才把巧克力刻意調製。

 

六道骸心有餘悸的回想,當時辣到舌頭的自己強忍淚水摀住嘴,不能訓斥在身邊滔滔不絕禮物原由和製成、原料等的白蘭,那種心情可以說是煩躁到了極點。

後來是等到事發後三天,自己的嘴沒那麼痛勉強能講上簡單的話,繃著黑臉告訴那老是我行我素白目過頭的男人自己不想再理會他,這才終於令白蘭感受到一絲絲威脅感,開始對六道骸表達歉意。

可惜過了一個月始終仍是冷戰的狀態,昨天那次的突發行動是這個月來不知第幾次的討好兼道歉。

 

「哼。」擦乾紅茶,雲雀將手帕丟回給他後起身。「那不是很像嗎?和當年的你一樣搞不清楚。

「雲雀恭彌!」怨懟的語氣投射到準備結清款項後離開的人身上,見那人不裡他只好跟著走去結帳。

「你可以把以前我送你的那本書轉送給他,這是前男友能給你的建議。」不等跟在身後的六道骸,男人背對他揮了揮手走出店外。「再見,骸。

 

杵在原地靜默了一段時間後,有一頭湛藍長髮的男人失笑,讓等待付款的櫃台人員疑惑的偏過頭。

 

 

看著不曉得正在撕開第幾包棉花糖的上司,青年搔搔橘紅色亂髮不住嘆了一口氣,推了推滑落鼻樑的厚重綠框眼鏡出言糾正那無視健康的無意識行為。

 

「白蘭大人,您在吃下去的話,下週的健康檢查說不定會被檢查出問題。

「小正……」拿有水果味棉花糖的手懸在嘴邊,只差那麼一點點就送入口裡。「如果我不吃,我會鬱悶到死的。

「別擔心,白蘭大人的生命力比蟑螂還強。」放下審閱好的報告,忙完瑣事的入江坐在白蘭面前的沙發上雙手環胸。「要是在吃下去,變胖還是怎樣的,我敢說六道骸先生鐵定一輩子都不會跟您說話。

 

想到造成事件的源頭他不禁翻了白眼,入江正一實在是不明白為何那白髮男人當初會白癡到去做了啥辣味巧克力,當時看到滿桌的辣椒等辛辣物被他加入巧克力裡時就有想替六道骸默哀的想法。事後正如預料中的,這次六道骸採取了對白蘭最致命的處理方式──冷落。

之前吵架,無論是大罵還是動手動腳,白蘭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甚至還會趁機卡油或是打哈哈帶過,所以只要是了解白蘭這個人的人都知道,對他最嚴重的打擊就是徹徹底底忽視他的一舉一動,到時後忍受不了無聊、寂寞的男人自會道歉,主動繳械投降。

 

「嗚!小正好狠毒呀……」白蘭擺出受傷到極點的表情,但是正一十分確信,那句話對他根本造成不了確實的傷害。「那要是我半年不吃,骸會不會理我?

「您想的太簡單了吧?」忍下想拿桌上的資料夾敲他頭的舉動,入江正一真想研究上司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樣的東西,會不會是哪邊異常才會有這種思考方式。

 

當白蘭還想繼續做出令人傻眼的發言時,門忽然被風鈴草推開,剛踏進來就是嬌聲嬌氣的抱怨,音量大到兩個人都呆住,整個措手不及。

 

「白──蘭,你又做了什麼了對吧?」見指名的人露出「你怎知道」的表情後,風鈴草更是更加生氣的撲到他身上拉扯他的上衣。「快點處理好啦!六道骸已經打昏了我的好幾名部下了耶!

「什麼?」白蘭好像聽到很驚奇的字眼,淺紫色的眼睛睜的老大。「你說骸嗎?他現在人在哪裡?

「在樓下大廳啦!桔梗跟石榴正擋著他去打其他人呢……白蘭?

 

錯愕的風鈴草癱在沙發上,目送叫喊著的男人奪門而出,一路飛奔,而入江只是伸手扶起被白蘭推倒的她,沒有多做解釋,心中深深呼了口氣。

看來事情總算是可以結束了……吧?

 

 

 

下了樓的白蘭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站在狼藉的大廳時,管不了四周的部下的傷有多重,賞了他多少白眼,沒得到當事人同意就非常主動的衝過去給予緊到不能再緊的擁抱,很自然的桔梗等人立刻看白蘭在下一秒倒在地上痛呼。

 

「骸……」痛到眼角擠出淚,他歪著頭凝視有一頭靛藍長髮的人,感覺到髮絲輕輕拂過臉頰熟悉的微癢感。骸的長髮果然很漂亮,好喜歡。

「少跟我說話。」拍拍衣袖上的灰塵,六道骸整理好有些散亂的藍色長馬尾後瞪了他一眼,很快自背後的背包拿出一本厚厚的書及用力砸到對方的臉上,對於吃疼的呼聲不聞不問。「給我整本看完,然後交出一千字的概要才准來找我。

 

說罷,他背好背包就大搖大擺從一團亂的傑索總部大門離去,好一個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留下來的人除了貴為首領的男人以外都開始著手於整理周遭,有的則是抬起昏迷不醒的同伴去治療。

身為六弔花的兩位幹部,桔梗與石榴很自動的忘記自家首領挨打的事情,轉身去處理善後工作。桔梗心想,等到白蘭和六道骸之間的事情處理完以後再去慰問他的傷好了,要不然自己就要被拉著一起下水,這種事交給入江正一去負責就好。

摸摸紅腫的額頭和刺痛的鼻子,白蘭不明所以的拿起掉在地上的書,看清楚書名候挑起眉,噘著嘴念了出來。

 

「東方節慶大全?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孤行雪\伊藤堇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